離戀戀不捨地磨蹭了很久,最終還是悄悄地起身下了床。
天快亮了。
行館畢竟不是自己的地盤,該收斂的時候還是要收斂一些的。
東方的天色已經泛白,再過一會兒就該啟程回宮了。
陸離乾脆便不回自己的房間,沿著迴廊緩緩地走了出去。
禁軍都守衛在行館之外,文武百官住在前面的院落,後面東北角的幾座院子裡住的是女眷們……
昨日大家都太累了,所以在這個本該屬於勤奮者的時間裡,行館之中仍是寂無人聲。
只有每處院落門口守著的內侍們聽見腳步聲,有氣無力地抬一抬眼皮。
陸離不由得想起昨夜看到的鐵甲軍來。
那時已經是半夜了,鐵甲勇士經歷了一整天的長途跋涉、又在山下站了半夜,卻始終精神抖擻,不見一絲倦色。
這一點,就連那些訓練有素的禁軍都比不上。
更可怕的是,年近五旬的蘇翊本人也同樣意氣風發,全然看不出屬於老年人特有的衰敗疲憊之相。
所以,要想擊敗那隻老狐狸,確實任重而道遠啊!
陸離信步走到一處小園,忽然看到山石後面有人影晃動。
走近了才看清,是一個人背對著他,跪著。
周圍並沒有見其他人,也不知那人已跪了多久。
陸離好奇心起,便放輕了腳步,悄悄地走了過去。
這時,對面忽然響起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卻是定國公走到了那人的面前。
陸離終於認了出來——跪著的那一個正是定國公的世子,程昱。
只聽定國公重重地“哼”了一聲:“逆子!你如今可知錯了?”
“孩兒不知。”程昱挺直了脊樑,硬邦邦地回道。
話音未落,定國公手中的柺杖已砸到了他的背上:“不知?你在這裡跪了一夜,都想了些什麼?”
程昱昂起頭來,平靜地道:“我只恨自己當初錯信了你……那藥是透過我的手傳給鳶兒的,如果她出了事……”
“如果她出了事,你能怎樣?給她殉葬嗎?!”定國公氣得暴跳如雷。
程昱咬著牙,一字一頓地反問道:“難道不應該嗎?”
“你……逆子!”定國公手中的柺杖又落了下來。
程昱沒有躲,脊背依然挺直。
在定國公的怒罵聲中,程昱咬牙道:“你明明知道她沒有做過任何壞事,只因為她是老賊的女兒,你就要置她於死地,難道這就是你所謂的‘君子之風’嗎?用虎狼之藥毒害一個有身孕的女人,你的‘仁德’又體現在何處?你明知道她腹中孩子的父親是誰,卻還是執意毒害,你的‘忠心’又在哪裡?”
定國公氣得渾身發顫,柺杖脫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