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以武傳家、以兵傳家,赫赫揚揚數百年,私養十萬八萬的兵將並非不可能!
整個南越皇朝計程車兵總共有多少人?
雖然兩國交兵的時候動不動就說什麼“百萬雄師”,可是事實上,整個南越皇朝在冊的將士,全部加起來也不過六十餘萬而已。
除去二十萬鐵甲將士,還剩四十萬。
這四十萬兵將,分散在各處邊關、分散在許許多多的將領手裡,真正能調得動的有幾成,可想而知。
蘇輕鳶隔著轎簾看著外面那一片漫無邊際的火光,心中發寒。
禁軍的隊伍護送著皇室宗親和文武百官,從鐵甲將士的海洋之中穿行過去,每個人的手心裡都捏著兩把汗。
任你身經百戰筋骨成鋼,似這般走進狼群之中的時候,也是難免要雙腿發軟、頭皮發麻的。
前方,鐵甲將士忽然齊齊向兩邊分開。
卻不是為了給禁軍隊伍讓路,而是將一騎快馬讓了進來。
馬背上,蘇翊昂首挺胸,意氣風發:“老臣率麾下鐵甲衛士,護送皇上移駕行館!”
後面的隊伍緩緩地停了下來,最前頭跟著儀仗的太監掉頭往回跑,好一會兒才到了陸離的馬前,將蘇翊的這句話傳到了。
陸離靜默許久,沉聲道:“那就有勞蘇將軍了。”
那太監又“吭哧吭哧”地跑到儀仗前面,把陸離的話傳達給了蘇翊。
一來一回之間,隊伍已被耽擱了許久。
蘇翊“哈哈”一笑,緩緩地撥轉了馬頭:“走吧!”
蘇輕鳶坐在轎中,一次次攥緊雙拳,卻什麼都做不了。
到達行館的時候,已是午夜時分了。
蘇翊並沒有搞什麼小動作,禁軍將士和文武百官卻已精疲力竭。
這一路提心吊膽,好像把心繃在一根細絲上吊著。箇中滋味,只有親身體驗過的人才會懂。
蘇翊意氣風發,跟身邊的參將大聲說笑著,全無倦色。
蘇輕鳶被落霞攙扶著下轎的時候,忍不住向那匹高頭大馬狠狠地剜了一眼。
她知道那隻老狐狸打的是什麼主意。
隊伍有禁軍護送,本來已經萬無一失,完全用不著那老東西多此一舉。
蘇翊之所以這般勞師動眾,不是為了表忠心,當然更不是為了隊伍的安全。他是為了震懾人心、為了誇耀軍威、為了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才是掌控全域性的那個人!
下馬之後,陸離首先護送蘇輕鳶到暖閣,然後才帶著小路子回了自己的住處。
這行館建在四野開闊之處,旁邊便是幾個不小的市鎮,不會再有被伏擊之虞。
可以說,進了行館,就算是真正安全了。
可是陸離的心裡仍是煩躁不堪,怎麼也沒辦法安心躺下來。
輾轉了足有半個多更次,他終於還是沒能忍住,起身穿過長廊,溜進了隔壁那座院子。
暖閣之中還亮著燈,他心裡念著的那道身影坐在窗前,正跟人說著什麼。
陸離略一遲疑,掀簾子走了進去。
正在說話的那個人愣了一下,慌忙跪地:“皇上。”
陸離心頭一緊,臉色微變:“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阿鳶怎麼了?”
跪著的那人,是太醫餘慎。
他抬起頭來,遲疑著:“沒什麼大礙,只是勞累了些……今後用心調養也就是了。”
陸離有些不信,抬頭看向蘇輕鳶。
後者卻別過頭去,淡淡地道:“行館人多眼雜,皇帝不該來。”
“阿鳶,我放心不下。”陸離走過來,握住了她的手。
蘇輕鳶向餘太醫使了個眼色,後者便無聲地退了下去。
陸離見了,心下更加狐疑:“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餘太醫是你的人,我若是有事瞞你,又豈能同他商量?”蘇輕鳶反問。
陸離皺眉想了許久,無奈地嘆了口氣:“你不想說,那也罷了……阿鳶,今日你受累了。”
蘇輕鳶低下頭,眼睛只盯著桌角:“今日所有人都很辛苦,不獨我一個。你若當真心疼我受累,就早些離了這裡,讓我也得空合一閤眼。”
陸離拉過一隻小凳在蘇輕鳶的身旁坐下,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摸她的肚子。
蘇輕鳶隨手拍了一把,將他擋了回去。
陸離滿心失落,許久才嘆息著站了起來:“我不煩你了。天快亮了,我扶你到床上躺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