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盧縉主僕剛出房門,便見阿寶站在門口等著,應生的衣服對她來說還是大,袖口褲腳均挽了起來,應生撲哧一笑,對盧縉小聲道:“她起的倒是早。”盧縉心知阿寶定是怕他們丟下她,是以早早等著,微微一笑並不點破。
三人吃過早飯離開客棧,向西北行去。應生問道:“公子,日子尚早,咱們要不要去廬江看看熱鬧?”盧縉搖頭道:“不必!”阿寶忙道:“沒什麼好看的,就是一幫人虛情假意窮客套!”應生沒好氣道:“你又知道?”阿寶不服氣,正要說話,見盧縉也看著她,心中一緊,忙改口道:“想也知道啊,非親非故的,為何都要巴巴得趕去為老夫人賀壽?難道真是為了老太太麼?!”
盧縉看著她道:“你如何知道到廬江是為了看老夫人作壽?我們並未曾提及。”阿寶一愣,忙道:“那……那個我一路過來,看到好多人帶著東西,都說去廬江給什麼老夫人賀壽……”說著怯怯地望著盧縉,盧縉點點頭,不再逼問。
三人一路向北行去,這日到了山桑縣,阿寶騎了一天的馬,渾身無力,遠遠望見路邊有青旗,高興地說道:“公子!有酒家!”也不待盧縉反應,當先打馬飛奔而去。
來到近前,只見一座青磚二層小樓矗立在面前,阿寶下了馬來,還未開口,內裡迎出一個四十餘歲的女子,快步走到阿寶馬前笑道:“這位……公子,是住店嗎?”阿寶點頭道:“要兩間上房。”女子忙道:“有!小店客房最是乾淨。公子請!”阿寶下馬隨她進了店中。
阿寶看過房間下得樓來,盧縉主僕已坐在堂中,應生快步迎上道:“都看好了?”阿寶點點頭,走到盧縉身邊道:“公子,房雖然小了點,還算乾淨。”盧縉看著她,心裡只覺好笑,暗暗搖搖頭,口中卻說好。
老闆娘端著茶水走過來,笑道:“三位客官要吃些什麼?小店有……”阿寶見她忽然停下,抬頭一看,她正盯著盧縉猛看。阿寶心裡一陣不悅,說道:“有什麼?”老闆娘忙道:“有酒菜……”
阿寶哼了一聲,正要點菜,盧縉微微笑道:“店家,我吃不慣外面的東西,可否借灶房一用,讓我這家僕自己做?”說著對應生使了個眼色,老闆娘一愣,似是沒聽明白,半晌才道:“好……”忙讓小二帶著應生去了廚間。
阿寶張著嘴看著他,心道:“前幾天不是吃的好好的,今兒又犯了什麼毛病?”耳邊聽盧縉道:“店家,此處可有旁的客棧酒樓?”老闆娘笑道:“咱這山桑縣啊,地廣人稀,方圓十里就我這一家店。公子您運氣好,不然可要露宿野外了!”
阿寶頗為得意地看著盧縉,盧縉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笑道:“運氣是不錯!”老闆娘陪他們又說了幾句話便離開了,盧縉拿起茶碗聞了聞,輕啜了一口,點點頭對阿寶道:“喝吧。”阿寶莫名其妙,端著碗一飲而盡,盧縉搖頭道:“你這般吃相,家中長輩不說你嗎?”阿寶奇道:“為何要說我?”盧縉皺眉道:“你家中都有何人?”
阿寶想了想道:“有外婆、舅舅、舅母、大表哥、大表嫂、二表哥、二表嫂、三表哥……”盧縉嘆口氣道:“沒有姐妹?”阿寶搖搖頭,盧縉道:“平日裡沒有人教導你女子的禮儀嗎?”阿寶忙道:“琴棋書畫我都會的!”盧縉看著她,長嘆一口氣,心道:“罷了,她與我有何關係,隨她去吧。”
正想著,應生端著飯菜走了過來,低聲在盧縉耳邊說了句話,盧縉點點頭。阿寶忙將菜擺好,盛好飯雙手遞給盧縉,應生撇撇嘴,坐下吃飯。
阿寶這才知道,應生手藝竟然這般好,她狼吞虎嚥地吃完一碗,又要再去盛飯,應生擋住她道:“你怎麼這麼能吃?”阿寶微赧,訕訕地放下碗,盧縉卻道:“讓她吃吧,她還小。”應生瞪她一眼,放下了手。
飯後,三人略坐一會兒便要回房,盧縉與應生竊竊私語片刻,先行上樓,應生對阿寶道:“今日你與公子一間房。”阿寶一愣,忙道:“為什麼?”應生不耐煩地道:“自有道理!休要多言!”轉身登上樓梯,回頭見阿寶傻站在那裡,想到她畢竟是個姑娘,與男子同房定覺害怕,心中有些不忍,又瞄了眼櫃檯內的老闆娘,將嘴邊的話嚥了下去,低喝道:“你磨蹭什麼!”
阿寶此時想的卻是,盧縉那麼迂腐古板,沒準會以男女共處一室不便為由,將她趕出房,到時她豈不是隻能睡在廊上。心中斷定,定是應生為了報復她故意如此安排,不由恨恨地看著他。
應生被她看的莫名其妙,索性不再理她。阿寶磨磨蹭蹭地上了樓,在房門口站了良久,咬咬牙推門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