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大力推開酒樓雅閣門的時候,鬱臨旋正喝得熱火朝天。
見到婦人進來,鬱臨旋眼波動了動,邊提壺繼續給自己倒酒,邊僵著舌頭,啞聲問道:“娘怎麼下山來了?”
婦人臉色甚是難看,徑直上前,一把將他手裡的酒壺接過,甩手砸在地上。
“嘭”的一聲脆響,酒壺四分五裂,裡面的酒水撒潑出來,屋內瞬間被酒香充滿。
“我再不下山,就任由著你這樣行屍走肉嗎?”
婦人厲聲質問。
鬱臨旋看著地上濡溼一片的酒水,一副可惜了了的模樣,好似根本就沒有聽到她的話。
看著他如同扶不起的阿斗一樣,婦人真恨不得扇他一耳光,唇瓣抿得死緊,走到他對面,也拂衣坐了下來。
“不就是想喝酒嗎?好!我陪你!”
說完,端起他面前的那杯已經倒滿的酒盞,揚脖,一口飲盡,鬱臨旋想要阻止都沒來得及。
末了,又提起桌案上的一壺新酒,往杯盞裡面倒。
鬱臨旋頓時就急了,蹙眉:“孃的心疾如何能飲酒?若是再犯了可怎麼辦?”
雖然滿面通紅、口齒不清,但是鬱臨旋意識還是有的。
婦人冷笑:“你又可曾顧忌過我有心疾?看著你喝,我的心疾只會更厲害,既然橫豎都要犯,那還不及陪著你一起喝。”
話一說完,邊端起倒好的酒又準備喝,被鬱臨旋拉住手。
一個要喝,一個不讓,孃兒兩個糾纏了起來。
畢竟鬱臨旋已經喝了不少,酒已微醺,手腳使不出多大的力。
而婦人又固執得很,明明剛剛喝了那一杯,已經讓自己咳嗽了起來,也不管不顧,非要再喝,且力氣大得很。
見終是拗不過對方,鬱臨旋只能妥協:“娘不要這樣,孩兒不喝了便是!”
婦人這才放下杯盞。
兩人都沉默了好一會兒,婦人先開了口:“旋兒,不是娘
tang逼你,娘是不想籌謀了這麼久,最後功虧一簣。”
婦人的口氣明顯溫和了下來。
“可是,娘,皇位就真的那麼重要嗎?孩兒根本就不想要。”
婦人又當即面色一寒,“你以前可不是這樣想的?”
鬱臨旋垂眸苦笑,“以前,以前娘也從未問過孩兒心裡怎麼想的?娘讓孩兒爭,孩兒便去爭而已。”
“那為何如今變了?就因為一個死去的女人嗎?”
是的,就是因為一個死去的女人。
他一直覺得那個女人之所以選擇鬱臨淵,就是因為他輸給鬱臨淵一個帝位。
他就賭著這口氣而已。
可是,現在,那個女人也死了,已經死了。
就算他坐上了帝位,她也看不到,爭來又有什麼意義?
見鬱臨旋沉默未響,婦人已經瞭然。
“做為一個男人,你如果真的愛她,難道不是更應該將皇位奪下來,替她報仇嗎?”
報仇?
鬱臨旋垂眸彎了彎唇,“若要說報仇,最先報復的應該是我,因為,是我害了她。”
如果不是他派她去鬱臨淵身邊做細作,她怎麼可能會愛上鬱臨淵?
如果不是他派她去刺殺回朝的鬱墨夜,她又怎麼可能遭遇變故,莫名其妙變成鬱墨夜?
還記得她跟他攤牌的那日,記憶清晰得就像是昨天一樣。
她跟他說,做為一個殺手和細作,要對主人忠誠,所以,她不想瞞他。
她說,她喜歡鬱臨淵,鬱臨淵也喜歡她,她沒辦法再做他的細作,她不會背叛他,也不會背叛鬱臨淵,所以,她才來跟他把話說明白。
從今以後,她不會再將鬱臨淵的任何資訊告訴他,當然,也絕對不會出賣他,絕對不會將他的任何資訊告訴鬱臨淵,鬱臨淵並不知道她是他的人,細作就到此為止。
也就是那一日,他才發現自己有多受傷,他才明白自己的心。
他說,好,只要她幫他殺最後一個人。
她問誰。
他說,嶽國質滿回朝的四王爺鬱墨夜。
她開始不答應,說,四王爺是他的親哥哥,就算是為了皇位,也不應該兄弟殘殺。
他後來編了很多理由說服她,說對方跟嶽國勾結,意圖對大齊不利,他有確鑿證據在手,不然也不會有此決定。
她信了,她才說,好。
然後,就有了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