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杜先生的後事辦得風風光光。您請!”
俊朗的臉,舉手投足間從容不迫。不過十八歲,生於商賈之家,面對惡名在外的東廠能有這份鎮定,是個可造之材。梁信鷗面帶笑容,進了靈堂。
他已經將林家調查得清清楚楚。被杜之仙診治後,林大老爺的病談不上痊癒,但活上幾年沒有問題。
林家的生意做得風聲水起,南北十六行透過大運河的漕運賺著源源不斷的銀子。生意北達京城,南至廣州。東廠年初才透過林家運至京城的一批貨查實,林家暗中投靠了錦衣衛。
被珍瓏刺客殺了數人,東廠被錦衣衛嘲諷得顏面盡失。梁信鷗想起南下時督主的叮囑。這塊肥肉東廠一定要奪過來。
想要收服林家,逼林家棄錦衣衛投靠東廠,自己已經佈下了天羅地網,由不得林家了。
他打算先禮後兵。刻意安排了場刺殺,躲在暗中侍機出手相救,想施恩於林一川。沒曾想半路殺出個蒙面女子,搶了自己的戲,將林家大公子救走了。
那女子和珍瓏刺客的刺殺手法相似。這樣也好,又多了一個拿捏林家的把柄。
梁信鷗不動聲色地上香,目光在靈堂中睃了一圈。
杜之仙沒有子嗣。靈前只跪伏著一個身材單薄披麻戴孝的少年。他心頭微動,聽聞杜之仙歸隱十年收了個關門弟子,就是他?
少年朝他重重磕頭還禮。
他身形單薄,孝帽下只露出清秀光潔的下巴。還是個半大的孩子。梁信鷗滿副心思都在林一川身上,沒有多加註意穆瀾,隨口溫言問道:“你是杜先生的弟子吧?”
“在下愚笨,跟著先生讀了兩年書。先生就……”穆瀾伏在地上哀哀痛哭,臉藏在孝帽中,不打算給梁信鷗留下深刻印象。
“小公子節哀。”梁信鷗嘆了口氣道,“杜先生舊疾難愈,於此歸隱,清閒度日。皇上素來敬重杜先生。林家知恩圖報,大公子年少有為,能將杜先生的喪事辦得如此風光,皇上知曉一定欣慰不己。”
話裡對林一川多有推崇讚賞之意。穆瀾來不及細想,就朝林一川磕頭:“大公子為家師大辦四十九天道場。此番恩德在下沒齒難忘!”
嘁!又裝!先前是誰還想著儘快結束喪禮?林一川對穆瀾轉眼變臉的厚臉皮領教過無數回。當著梁信鷗的面還要掛著謙虛和氣的笑容斯文還禮:“杜先生對家父有恩,林家豈能置之不理!”
梁信鷗笑道:“世間錦上添花者多,雪中送炭者少。梁某最是欣賞懂得知恩圖報之人。將來大公子若是遇到為難之事,不妨給梁某遞個話。”說著遞給林一川一張名刺。
先前想要自己的命,現在卻一副籠絡的好臉色。東廠究竟想做什麼?林一川內心情緒如驚濤駭浪般,臉上掛著受寵若驚地神色,雙手接過了名刺。
東廠飛鷹大檔頭的話連一府都督都要重視。何況一介商賈?梁信鷗相信,林一川會明白抱住東廠這條大腿的好處。他微笑道:“本官還要去凝花樓看看。等大公子為杜先生辦完喪事,梁某再到林府探望林老爺子。”
凝花樓看看……去家裡探望父親……林一川感覺到一根繩子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揖首謝過,目送梁信鷗帶著東廠的番子離開。
兩人的對話悉數落在穆瀾耳中。老頭兒的話在她心裡來回過了好幾遍。東廠果然想要拉攏林一川。那麼,那天的刺殺難道是一場戲?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穆瀾突然想到,如果梁信鷗想要演戲救林一川示恩,那天他會不會就躲在竹林中?
他看到自己殺死東廠番子救走林一川了?冷汗瞬間沁了出來。
匕首細長輕薄,易於隱藏。穆瀾殺東廠數人皆用的是匕首。慶幸的是那天她換了女裝,蒙著面紗。只要不被識破女兒身,東廠的人反而會被誤導。
穆瀾伏在地上,心裡緊張思索著。
“人已經走了。嚇得那慫樣!”林一川居高臨下看著穆瀾,沒好氣地說道,“你小子太會裝了。我自小跟著父親經商,也算識人無數。還真看不出來你是真的害怕,還是在裝!”
穆瀾抬起頭,神態自若地站了起來,還不忘撫平衣袍上的褶皺:“怕是真怕,裝也是真裝。我一個江湖賣藝的小子,自然不想和東廠沾上關係。不過,在下恭喜大公子了!”
“恭喜我什麼?”林一川警覺地反問道。
命運有時侯很是神奇。穆瀾不得不承認自己和林一川在老頭兒的安排下,似乎是栓在一塊兒了。她的眼神閃爍不明,薄薄的唇勾出不懷好意的笑,湊近了林一川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