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我說的做。”無涯的神色異常堅定,穆瀾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秦剛得了他的吩咐在外圍守著,不會讓人進來。春來離得那樣近,都沒有發現。林一川的兩個小廝離得更遠。面具人藏得那樣隱蔽,林一川若是發現,早跟著穆瀾跳下來了。所以,林一川應該也沒有看到。
只要穆瀾不說,自己不說,這件事就不會有人知道。
這件事一旦傳揚開去,東廠定會插手。靈光寺內所有的人都會受到詢問盤查。他不見得能護得住穆瀾。同時,無涯想到了寺中另一個人:國子監祭酒陳瀚方。
這位祭酒大人十年前奉先帝聖旨出任國子監祭酒,是條左右逢源滑不溜手的泥鰍。
不論東廠錦衣衛,朝廷百官如何爭權奪利。他只管國子監那一畝三分地。其它事情一概不過問。
有人曾經想動他。硬找不到陳瀚方的錯處。顧忌著八千監生的看法,與供奉在御書樓中的先帝聖旨,不得己罷了手。陳瀚方因而穩穩當當地做了十年的的國子監祭酒。
以前無涯曾經想過,換個自己的人做國子監祭酒。他把朝中人想了個遍,還是覺得陳瀚方最適合。換成自己的人,也許當不了幾天祭酒,就被推到菜市口,等別人祭他一碗酒被砍了人頭。
這樣一條老泥鰍,無涯不會給東廠捏住他的機會。
穆瀾的腦袋亂成了一鍋粥。
今天的靈光寺冒的不是靈光,而是血光。
她知道一刀抹喉殺死梅村老嫗的人不是面具師傅。面具師傅為何會來到這裡?是因為那個老嫗,還是因為那個殺手?或者,是為了殺無涯?
他早有準備。沒有穿原來常穿的黑裳,特意換了襲墨綠披風。是為了方便將自己隱於蒼松繁茂枝葉間。他為什麼要藏身在羅漢壁?
無涯是臨時起意跟著來羅漢壁。面具師傅要殺的人真的是無涯嗎?
是她的出現讓面具師傅臨時改變了主意?還是那枚珍瓏棋子起了作用?
穆瀾心裡沉甸甸的。
“小穆!”見她臉色煞白,無涯急了,握著她的手送到嘴邊哈著氣,“很冷是吧?”
早春二月的山間潭水寒涼無比。穆瀾望著他還在滴水的頭髮忍不住想笑:“你的手比我還冷。”
話音剛落,無涯就打了個噴嚏。
“怎麼回事?”林一川這時也下到了崖底,二話不說脫了外裳給穆瀾披上,衝著雁行和燕聲罵道,“還佇在這兒做什麼?不知道去安排熱水乾淨衣裳?”
他說著伸手拉著穆瀾就往寺內走。一拉之下,發現無涯還握著穆瀾的手,忍不住又怒:“你還小啊?沒見小穆凍得直哆嗦?”
穆瀾將外袍脫了,搭在了無涯身上:“我有功夫。你彆著涼了。”
無涯心裡又是一暖。
這是他的衣裳!林一川氣結。他脫了外袍,被山風一吹,也感覺風吹過來遍體生寒。這時,穆瀾朝他使了個眼神。明著關心無涯,還和自己是一夥的感覺。林一川心裡舒服了點,拉住了無涯的胳膊:“小穆,跑快點,就沒那麼冷了!”
不等無涯掙扎,林一川施展輕功拉著他朝寺裡跑去。
穆瀾回頭看了眼那幾株蒼松,也跟著去了。
進了後門,秦剛帶著七八個帶刀侍衛守在門口。穆瀾的目光從他們腰間的刀鞘上掠過。繡春刀?無涯受錦衣衛保護?難怪無涯不願意和東廠的人照面。她垂下了眼睫,有點明白為何後山羅漢壁變得清靜的原因了。
“主子,趕緊沐浴更衣吧。”春來凍得嘴唇發白,連衣裳都沒來得及換,忠心地等侯著無涯。
這陣仗讓林一川也駭了一跳。他有點明白穆瀾為何要將衣裳讓給無涯了。他聰明地選擇了保持沉默。
“林公子,多謝你的衣裳。再見。”無涯深深地看了穆瀾一眼,沒有多說。在秦剛和侍衛們簇擁下離開了。
等到這行人消失在紅牆拐角處,林一川才搓著胳膊道:“這位無涯公子來頭不小啊!我早包下了一間禪房,趕緊泡澡換衣裳去!”
穆瀾也凍得夠嗆,邊走邊訓林一川:“指不定他是哪家王侯的公子呢。一直沒時間和你說,禪房裡的那位陳大人是國子監祭酒,還拍無涯馬屁來著,你還和他對著幹!進了國子監有你好果子吃!”
“他還披著我的衣裳,不至於這麼小氣吧?”聽到禪房裡那個老頭是國子監祭酒,林一川又嚇了一跳。慶幸自己沒有亂說話。
兩人交談時,雁行悄悄看了眼穆瀾,停住了腳步:“少爺,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