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無聲將她往屋裡領,怕她凍著,“山裡冷,我們回屋。”
“不冷,就是覺得悶。”雲照問道,“我爹孃什麼時候來?我臉上的傷看起來慘嗎?可不能嚇著他們。”
“不慘,已經恢復得很好了。”陸無聲將粥交給旁邊的姑娘,本來是趁著她梳洗的縫隙去廚房那看看,可沒想到她先洗完出來了,發還溼著,就在廊道這吹冷風。他看看那些下人,如果喜鵲在就不會讓她出門了。
他領著她進了房裡,將她帶到火爐旁烤暖身子,拿了幹巾給她拭發。天氣嚴寒,連青絲上的水都結冰了,用手一捋,冰落髮也幹得差不多了。只是實在是太冷了,這麼凍著,他怕她今晚會頭疼。
“不是說不要洗頭麼?”
“肯定很髒了,怕我娘看見了難過,洗洗看起來精神些。”雲照中毒不過一日,但失明一天,總覺得日子漫長,“太醫說我還得去那藥泉泡幾天?”
“至少三天。”
雲照循著他的方向“看著”,問道:“能把泉水挑幾桶回去,不在這泡了嗎?”
陸無聲倒也想,這地方是三皇子的,多待一天,就欠著莫大的恩情,到時候要還,就不知道要如何還了。
雲照朝他探身低語:“這是三皇子的地方,能不欠他的,就不要欠了。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好非議他什麼,只是心裡總覺得怪,或許是因為世子大婚那天,他單獨邀約你你拒絕後,就發生了十七公主那件事,太過巧合,我心裡有些牴觸。”
她的顧慮也是陸無聲的疑慮,但他和她所想的一樣,三皇子是雲照的救命恩人,唯有真憑實據證明三皇子就是幕後兇手時,才可以非議。在此之前,他都是救了雲照一命的人。
“三皇子有沒有說,為什麼他會這麼巧出現在街上?”
陸無聲捋著她的發,輕聲耳語:“世子邀約,是正要去世子府的途中。他和世子私交甚好,這點倒是真的。”
這個說法算是合理,雲照也不再猜忌,一會她又道:“下回三皇子要是過來,我得和他親自道謝。”
“三皇子已經回了宮裡,也不知何時才會來。”
雲照這才想起一件事來:“他沒有單獨要求跟你見面?”
“沒有。”陸無聲說道,“他不提,也是君子之禮,如果剛救了你,就提出這個邀約,那我會如何想他?”
雲照細想片刻,說道:“小人之舉。”
“對。”
雲照也不知這是三皇子品行好,還是心機深,她本來計劃去說服陸將軍讓陸無聲去狩獵場的,現在也不用了,因為那太監肯定不是七皇子身邊的護衛程衝,不用親眼驗證。
太監已經死了,線索又斷。然而云照又想,哪怕是他已經死了,但他還有同夥——那個御馬監秦融,他還活著,那幕後人又不知道他們已經知道秦融這人,所以只要查清秦融的身份,同樣也能知道太監效忠的是何人。
為今之計,就是不能打草驚蛇,免得讓秦融丟了性命。
步步危機,步步艱辛,差點又丟了命的雲照,小心翼翼,又大膽邁步,決不能退怯,否則就是一條死路。
她因中毒導致雙目暫時失明,還掂不準距離,這會半個身體都幾乎貼在陸無聲身上。陸無聲怕她撲空,沒有推開半寸,託著她的手腕和她說話。雲照怕人聽見,越靠越近,唇都要貼住他的臉,姿勢曖昧極了,她卻全然不知道,更不知道陸無聲的臉都快僵住了。
“陸無聲,你說,將這些事告訴你爹,他會信嗎,會說你瘋了嗎?”
“會。”
幾乎是沒有片刻遲疑的回答,令雲照頓感失望:“親生兒子說的話,他也不信麼?”
“在家中,他從不許我提鬼神,家裡備著的香燭,也都是平日逢年過節時,燒給我母親的。所以如果我們跟他說這種事,他大概會覺得我們瘋了。”陸無聲從沒見父親為天地燒過一炷香,甚至提及怪力亂神的事,他便會非常厭惡。
大概是他久經沙場,見多了生死,便不信鬼怪害人,神仙護人的那一套,因此嫌惡這些。
雲照想想陸將軍的脾氣,也覺得沒有說服的可能:“只是這種事跟他提一提,或許他會信,畢竟他是你的父親。連司姑娘母親那樣脾氣的人,都害怕預言成真,害司姑娘變得瘋癲而願意接受土豆護衛,那陸伯伯大概也會信,只要能有足夠的理由說服他相信夜明珠的事。”
陸無聲低眉一想,問道:“依照往年慣例,我父親年後就要離開京師,在這期間,你可能想起京師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