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消去,將目光再次落在蕭徹身上時,他仍舊保持著之前的姿勢,眉眼間並無不耐,溫和非常。
這般的他,讓她不由覺得,羞澀只是一種多餘,她更應該一直好好看著他。
蕭徹瞧著她的神色,眸中流露出些許的不解。
顧霜便朝他一笑,忍下心中諸多情思,低低道:“我有事要與夫君說。”
摘星閣內。
蕭徹聽著顧霜的話,神色漸漸嚴肅起來。
一切確如他所料。輕衣乃是曲蘇國人,身上曾經中過南疆的毒。只是不知那毒究竟是何,解藥又是何。
顧霜沉吟片刻,又道:“孃親與我說,木姑姑並非面上的那般簡單。我雖不知其中的具體緣由,但她終究是王府的老人。我想,此事還是由夫君處理比較妥當。”
蕭徹聞言先是明顯地一愣,很快又一笑:“葉木嗎?她當然是有問題的。”其實不僅是她,從桂嬤嬤便已開始了。不過左相竟能知曉此事,倒是令他有些意外。
他本以為左相能知曉府中小廝乃是奸細,並將計就計將人暴露給他,已是她顧府暗衛能力的極限。熟料竟連鳳新內部埋得極深,可彼此都心照不宣的棋子都能挖得出來。
他可是連秦昇都瞞著的。
不過這樣便說得通了。
雖然並不願意承認,但他在鳳新的舉動怕是很大程度上得了顧家暗衛的輔助。否則輕衣和沈曇他未必有十分的把握去保全。
以往他常奇怪,顧府的暗衛為何只是奉命保護夫人的安全,卻並不直接聽從夫人的命令。如今看來,是左相在一步步融合兩府的暗衛勢力。待時機成熟,應當便會將這部分勢力交給夫人。
儘管他已表露心跡,但左相仍舊不忘給小霜留下一條後路。
倒是用心良苦。
想清楚關鍵的蕭徹並無被算計的難堪和惱怒,只有著不被人完全信任的些許鬱悶。
小霜是他夫人,他自會護得她極好。
顧霜雖沒看出他旁的情緒,卻明白了他那一笑的含義:“夫君竟早就知曉?”
蕭徹回神,看著面前眉目神色皆可入畫的夫人,心中的不暢一下消散,笑著點了點頭:“不過葉木暫時無甚惡意。她與她母親一樣,在王府的意義,不過都是為了讓人心安。”
顧霜近日的反應雖是慢了,可並非蠢笨之人。想了想桂嬤嬤、葉木與太皇太后的關係,又想了想太皇太后的性子,若說還有誰能得她如此庇護……
顧霜猶豫地看著他:“——莫非是那位?”
蕭徹捏捏她的臉,誇道:“今日倒是聰明瞭。”
顧霜卻無心思與他打鬧,眼中顯出幾分擔憂來。
葉木的行為看似令人心涼,可一切終究是從桂嬤嬤開始的,而她又是自蕭徹開府後便跟在了他的身邊。如今的小皇帝蕭琉雖亦不信任蕭徹,但源頭終歸還是先帝蕭律。
雖然蕭徹鮮少與她提及過去,可從細枝末節處她仍能看出,他對先帝的敬重。
蕭徹只是笑笑:“先皇體弱,若再不防備,倒不符人之常情了。”擔心夫人多想傷神,笑得更輕鬆了些,“況且這都是明面上的事情,若兄長真的不信我,恐就不是這麼簡單了。”
顧霜卻仍舊替他有些不平。蕭律便算了,死者為大。可如今蕭琉卻仍舊用著這枚棋。蕭徹雖是不說,但看看他替蕭琉安排的帝師,如何不明白他對蕭琉的厚望。
不自覺地就走到他的身邊:“陛下這般防備夫君,夫君不傷心嗎?”
可話一出口,又覺得傻氣。
自古皇宮父子兄弟都難做,遑論叔侄。
蕭徹想不出別的情緒,仍只是笑:“他若是不這般,我反倒有些不放心。若我百年以後,他不知防備,錯信他人,那便不是擎肘這般簡單了。”
顧霜知曉他說得有理。可女子的心有時實在很小。喜歡上一個人,連帶著他的委屈都一併收下,哪裡還有什麼別的位置。
但明白他的心思,便不再就此多說什麼。
蕭徹看出她的不快,俯下身輕輕啄了她一口,問起了別的:“泰山說,除了輕衣外,還有一位曲蘇國人?”
顧霜乖乖點頭,嗯了一聲。
半晌沒有聽到回應,便微微抬頭,見蕭徹一臉若有所思。約莫猜出他現在所想的事情並非她能明白的。便自顧自地開始出神,想些無甚意義的瑣事來。
其實她以往並不常這樣,不知為何,近來愈發碎碎叨叨了。
神思漸漸變得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