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飄繞繞掩入夜色。院裡一片安靜,只有春蟲輕鳴,所以黎霜並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更不知道晉安此刻便在她頭頂屋簷上靜靜坐著。
將她的嘆息聲盡數納入耳中,收進心裡。
月色很好,只是黎霜再沒有出聲,不知這般靜坐了多久,許是終於將頭髮晾乾了,黎霜起身關了窗戶,入睡去了。而晉安卻還是一動不動的坐在房簷上。
直到屋裡傳來了綿長的呼吸聲,晉安才翻身自屋簷上落下。
一如塞北里的很多個夜裡一樣,他手腳極輕的入了黎霜房間,沒有驚動任何人,哪怕是黎霜。
行至黎霜床榻一側,他靜靜看著被窩睡得正香的人。
晉安黑色的眼瞳裡卻不似往日的痴迷於沉醉,反而帶著幾分探視,他步步靠近,像是在看著敵人,又像是在看著獵物。一雙黑瞳在夜裡竟猶如塞北的鷹一般精亮。
他手指動了動,但最終,他什麼也沒做,只是靠近她,像是被吸引著一樣不停的靠她更近。
不是無法遠離,而是不想離開……
靠得太近,呼吸交錯,黎霜睫羽一顫,晉安陡然回神!
他身型一閃,不過片刻,在黎霜睜眼之時,他便已經沒了蹤影,而窗戶大開,卻是他失了後手。
黎霜也只看了那窗戶一眼,便背過身去,當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再次閉上了眼睛。
翌日京郊行宮,聖上設宴款待西戎使節,慶祝兩國終得友好和平,酒桌上觥籌交錯,人人面帶喜色,笑容可掬,只是這笑裡又暗含多少度量與算計便也不可得知。
黎霜素來不喜歡這樣的宴,陪過了一輪酒,便借酒力不勝,退了出去。
京郊行宮極大,後院甚至有一野湖,黎霜至湖邊漫步,秦瀾不放心她便也跟了過來。黎霜回首看他,笑道:“擔心什麼,你還不懂我的路數?”
許久未聽黎霜這樣與他說話,秦瀾不由嘴角輕淺一笑:“將軍尋了醉酒的藉口離開,屬下可不也得尋個早走的理由。”
黎霜也是輕笑,先前在塞外打仗兵荒馬亂,而後黎霜有千里奔赴去了南長山,直至現在才終於有了片刻感覺安穩的時候,她應了聲:“散會兒步,回頭聖上歇了,咱們就打道回府去。”
“嗯。”
然後便也沉默了下來,黎霜與秦瀾打小認識,這樣的沉默倒也不尷尬,和著夜風,聽著湖水在岸邊輕輕拍著,兩個大忙人倒難得有幾分愜意。
在這種時候,說話倒還不好,只是忽然間黎霜腳步一頓。
秦瀾跟在她身後,差點沒將她撞上,急急停了腳步,他看了黎霜一眼,未見她目光,但能感覺出她直愣愣的盯著野湖對面的樹叢,秦瀾正是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微微一怔。黎霜卻倏爾咳了幾聲,驚破了野湖的寧靜。
“夜還是有些涼。”她說著,聲音帶著沙啞,好似真的被凍著泛寒了一樣。
秦瀾靜靜看著黎霜,直到黎霜推了他一把,讓他背過身,開始往回走,他才接了話:“屬下的披風,將軍先繫著吧。”
“不了,走快些回去,暖暖身,也就好了。”
他隨著黎霜的腳步離開,沒有回頭。
而湖對面的樹叢在兩人離去之後,沾了湖水的低矮草葉泛著水光,倏爾顫了顫,枯瘦的老頭自樹叢中顯了身,老頭駝著背眯眼望著黎霜的背影:“可需要臣下斬草除根?”
“不了。”樹叢深處傳來的卻是晉安的聲音,在月色也照不透的樹叢間,晉安的眼眸也跟著黎霜的背影慢慢挪動。
老頭乾澀的笑了笑:“大晉的黎將軍雖然動人,可傲登殿下,您現在可是皇太子了,王上還等著你回去封禮呢。斷不能在這裡出了差池,大晉的皇帝要是知道您在這裡,可不會放你走了。”
老頭乾枯的拇指一動,他手下的柺杖頭立刻顯出了兩根銀針,他笑了笑:“一人一根,誰也查不出死因。”
話音一落,柺杖上銀光如天邊流星,一閃而過,然而在還沒飛過這方岸邊的時候,卻有黑影一閃而過,以指尖擒住兩根銀針,扔進了湖水裡,沒一會兒,便有十來條小魚翻了肚皮,從湖裡飄了起來,被微波推到了岸上來。
晉安瞥了一眼腳下的死魚,盯著老頭:“我說過,不許傷害她。”
老頭一勾唇角:“好,老朽不動手就是,只是未曾想,傲登殿下,竟也有這樣護著誰的一天。只是殿下莫忘了,咱們的會面若是被別人知曉,我可就再難將你帶走了。希望這黎將軍,也能對你有點情義吧。”
晉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