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徹底放棄了在平靖關設伏廝殺一場的打算,在司空浩的周密佈署下,一行人混做為義陽行宮提供酒肉糧油的販子,逮到些入宮的機會。
彼時云溪的肚子已經十分明顯,元燾雖極力阻攔,云溪卻堅持第一時間去見自己的長姐——南梁太子妃楚茂英。
那是一個秋風蕭瑟的午後,梁太子隨梁帝外出巡視,云溪找了個機會出現在一年多未曾見的長姐面前,差一點兒把她嚇得魂飛魄散。
“妹……”
那一瞬,當楚茂英在自己寢宮裡驟然看見一身宮裝的云溪,曾經無比熟悉的稱呼立即脫口而出。
但隨即,她意識到不對,立即止住了口,屏退下人,單獨留云溪一個人在房中。
然後握著她的手,焦急地問:“妹妹,真的是你嗎?”
說著,緊緊抱住云溪,哭紅了眼。
“是我,長姐,我來看你了!”云溪輕輕地說。
楚茂英抽抽搭搭了好一會兒,方才注意到云溪高高聳起的肚子,不禁十分豔羨地盯著看,還不絕口地發出感慨。
“真快!去年妹妹你大婚時還不到我的眉毛,這才一年多的功夫,就已經和我差不多高了,還馬上就要做孃親。瞧你這肚子前面尖尖的,懷的定然是個男孩兒!”
云溪卻曉得時間急迫,姐妹倆不能嘮太久,連忙說出自己此行目的:“長姐可曉得父皇是怎麼死的?他是被梁賊命人用被子活活捂死的!妹妹此來,決意為父皇報仇,不知長姐能否助我一臂之力?”
楚茂英立即震驚地掉落手裡的絲帕:“你說什麼?”
云溪神色冷靜地又重複了一遍:“梁帝害死了父皇,我要替他報仇!”
楚茂英登時站立不穩:“可為何我每每去探望母后時,她總說父皇是突發心疾而亡?”
說完,她驀地意識到了為什麼:“難道是,母后她擔心我……”擔心她夾在殺父仇人和公公之間無法做人,故而才一直瞞著她?
楚茂英登時抽泣不已。
云溪看了看屋裡水漏已空了大半,擔心梁太子郢隨時回來,狠心咬了咬牙,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瓷瓶:“這是西域曼陀羅花釀成的‘十日醉’,三滴即可讓人失去知覺。”
“梁賊狡猾的很,所有飯菜都要用銀針驗過毒後,再命人一一試過,方才吃肯吃。我沒有辦法把藥直接下到菜裡,最多隻能下一半。所以,長姐,”云溪說著頓了頓,“妹妹求你,無論如何設法把另一半下在梁帝喝酒裡!”
楚茂英怔怔地接過藥瓶,眼淚尚且掛在臉上:“一半?”
“對,一半!”云溪鄭重道,“鄴皇與妹妹同來,只要梁帝飲下‘十日醉’,我們的人自有辦法衝破防衛,你我親自手刃梁帝,為父皇報仇!”
這時,小女孩稚嫩的聲音在在門外響起:“母妃在裡面嗎?月兒剛做了噩夢,想母妃了!”
云溪登時想起三年前在前楚皇宮出生的粉嘟嘟的小嬰孩,神情有些嚮往:“長姐,妹妹可以抱抱汐月嗎?”
楚茂英隨即收好藥瓶,抹乾眼淚,讓女兒進來。
小女孩兒看見云溪,“咦”了一聲:“你是誰?怎麼長的和母妃這樣像?”
汐月長得不太像她的父母,反而有六七分像被關在秣陵行宮的母后。
云溪抱著汐月,眼眶微微溼潤,用冰涼的唇稍稍碰了碰她的小臉:“乖月兒,我是姨娘,小時候還抱過你。快,喊姨娘!”
汐月看了楚茂英一眼,見她點了點頭,方痛痛快快地喚了聲:“姨娘!”
云溪想了想,解下父皇昔日贈與自己的琅琊玉佩,掛在汐月胸前:“這是姨娘送你的禮物!”
楚茂英雖不知琅琊玉佩意味著什麼,卻在楚恭帝書房裡看見過幾次,知道是父皇遺物,趕緊幫汐月掖在衣服底下:“乖月兒,母妃和姨娘好久不見,有幾句要緊的話要聊。你去找漪紅陪你玩!”
然後關上了門,神色突然凝重地問云溪:“此次鄴皇親自帶兵前來,人數可有兩萬人?”
云溪驀地一怔,突然間意識到了什麼,呼吸不由得一緊,對楚茂英急迫道:“並未!此次佛狸他只是,”說著,她忽而想起挾持自己出宮又客死他鄉的梁恪,有些唏噓,同時也不知為什麼,突然決定有所保留,“他只是隻身陪我南下復仇,除了幾個貼身侍衛,並未帶太多的人!”
元燾南下尋她時,確實只帶了百餘人。雖然後來司空浩也帶了幾千人來,但畢竟不是出自元燾本意……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