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搖了搖頭:“並非!妾身只是看著他的眼睛,總會想起從前見過的什麼動物的眼睛。”
譬如,梁帝將她們前楚皇室囚禁在秣陵行宮,那些無人驅逐總在黑夜裡駭人的野狸貓……
元燾聞言輕輕“哦”了一聲,卻是將緊蹙的眉頭稍微舒了舒:“我見他盯著你看的眼神有些不一樣,還以為你們原先認識。”
“王爺想多了!”
云溪自然聽出了元燾的言下之意,她突然有些好奇:此刻的自己都醜成這樣了,元燾他居然還會吃醋?咦,不對,這應該不叫吃醋!或許,是因為自己名義上還是他的王妃,所以,是怕戴綠帽子?哪怕,物件是自己?
元燾卻突然想起云溪之前先後幾次有的放矢斟詞酌句的說話,突然戲謔地盯著云溪,輕笑了一聲道:“雖然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但就算你讀的書比本王多,本王也不會怪罪。從此以後,該怎麼說話就怎麼說話,不要再掖掖藏藏了!”
云溪知道自己被他看出破綻,臉頰微紅,點了點頭:“是!”
心裡卻暗咐:還好不是化的醜裝被看穿了!
元燾盯著云溪,突然覺得她半邊臉其實也沒那麼醜,甚至看習慣了,也就不覺得有什麼。反倒是此刻云溪貝齒微咬紅唇有些嬌羞的模樣看起來有些動人。
他忽然很想刮一刮云溪的鼻子。
然後,就那麼很突兀地,突然彎曲食指,真的在云溪俏鼻上輕輕颳了一下。
云溪猛地一驚,臉色微變,嚇得連連後退:“王爺,這是幾歲孩童的把戲……”
元燾卻更覺得有趣,勾唇逗她道:“本王今年三歲,愛妃快讓本王再刮一刮。”
那神情,簡直和說“快給本王一塊糖吃”、“快讓本王寵一寵愛”差不多!
云溪陡然色變,這才驚覺自從方才兩人不小心唇齒相碰後,元燾對自己的態度忽然大轉彎,從厭棄,到好像……好像自己臉上巴掌大的“胎記”根本對他沒有任何勸退效果了!
這,可不是一個太值得高興的發現!
云溪蹙眉,開始認真思考:萬一他哪天突然知道真相,一下子把自己生吞活剝了怎麼辦?
這時,銅鼓齊鳴,炮聲陣陣。
禮部官員向鄴皇請示:“吉時已到,是否開始祭拜春神?”
兩人相互對視一眼,趕緊站好。
鄴皇授意禮部誦讀禱文。
元燾見云溪站得離自己有點遠,一伸手,把她拉到自己身邊,低聲訓道:“本王在這邊,你站得離二皇弟那麼近做什麼?”
云溪側頭,這才發現元丕就在自己斜後方。
她訕訕地笑了笑,揶揄道:“三尺遠!”
元燾一怔。
云溪提醒他:“王爺讓妾身離您三尺遠!”
元燾這才想起王府家宴那日自己曾經說過話,便狠狠在云溪腰上抄了一把,在她耳邊壓低聲音道:“那個,從今天開始不做數了!”
云溪登時如喪考妣,突然有些理解元燾之前日日被自己黏著時不勝其煩的心情了。
元燾見云溪發呆,以為她沒聽見自己說話,又補充了一句:“還有,以後不是十五,本王也去看你!” 說著俯下身,好像就要在她額前落下一吻。
云溪想哭的心都有了。
這才多久的功夫,這這這這這元燾,他腦子沒進水吧?
微微遲疑的剎那,元燾愈逼愈近。
云溪陡然從他琥珀色清亮的眸子裡,看見自己雙肩微微顫抖,隱約露出退卻的意思。
她心裡有點兒慌,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兩步,訕訕地賠笑:“如此說來,妾身真是有福!”
元燾小試牛刀,發現云溪有些畏懼自己,單方面認為主動權還在自己手中,一時心情甚好。
他鬆手放開云溪,俯在她低聲道:“現在先辦正事,等回去再收拾你!”
心裡卻盤算著,原先以為這醜妻是個煩人精,如今看來,她肚子裡其實還是有些墨的,如果肯陪自己好好說話,倒也沒那麼讓人討厭了。
兩人各懷心事,都覺得自己心細如髮,慧眼發現對方其實不像外表看起來那麼醜陋/紈絝。
只不過一個心情尚好,另一個卻因為自己不小心被扒掉一層馬甲而有些沮喪。
正巧禮部剛讀完禱文,鄴皇宣佈:“既然已經禮成,事不宜遲,諸皇子即刻攜家眷犁地耕田。你們兩兩一組負責犁完三分地,天黑前務必完成!”
杜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