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們看著面前那一個個渾身浴血,遍體鱗傷的袍澤們竟是有著一種想哭的衝動,若是他們可以再早一點回來,哪怕是一天也好,就可以在多挽救幾個兄弟的性命,可以和那些戰死的袍澤一同面對那絕境死戰,今日斬殺的四千鮮卑騎兵,對他們而言並不是什麼戰功,而是一種恥辱,那些鮮卑騎兵根本就是在等死,竟是沒有絲毫的戰意,在此之前,他們的袍澤已是將他們從精神上徹底擊滅了! “主公,主公!”寂靜的戰場之上,高勇突地嘶吼了起來,挺槍直立血視蒼穹的曹操忽然間慢慢地一點一點地在眾人那愕然震驚的目光中倒了下去。“大哥。”夏侯敦夏侯淵兩兄弟撲了過去,“大人!”其他的漢軍士卒俱是一陣頭暈目眩,他們的軍神怎麼會倒下去,所有的人都在期盼著這是個噩夢,但是他們忘了,他們的軍神,是個人,一個人啊! 幽州大營,現在的氣氛竟是沉重得有如一潭死水,看上去波瀾不驚,但是在那看似死寂的表象下面,一股洶湧的暗流正在以無可阻擋的氣勢奔湧著,散佈在整個大營的曹家和夏侯家的子弟開始在士兵中串聯起來,他們對李膺的命令已經再沒有什麼忍耐的性子了,今天他們就要去跟這個老匹夫討個說法,若是他還是要阻攔他們去馳援小孤山的話,那麼就讓這個老匹夫去黃泉路上做夢吧! 對於士兵之間的串聯,那些將軍們也是睜眼不見,對於李膺這個昔年的名士,他們的好感已經蕩然無存,他們只是知道,他們的護烏丸將軍是個貌似清高,但其實是嫉妒自己弟子,以公濟私的卑鄙小人! 幽州大營此時正恰如一座隨時會爆發的火山一樣,只要有一點火星,就會引發那燎原之火,就在這可以毀滅一切的烈焰暴起前,小孤山的飛騎回來了,帶來了那些士卒最關心的戰況以及他們的袍澤,還有他們的軍神大人的訊息! 當得知他們的軍神大人帶著三千不到的兄弟整整殺敗了近八萬鮮卑大軍後,他們沸騰了,他們歡呼了起來,但是當之後他們聽到他們那三千袍澤竟然只剩下八百人不到時,他們的神色黯淡了下來,而當聽到曹操昏迷不醒時,軍士們炸鍋了,詛咒的怒吼聲,喝罵聲貫徹天際,所有的人都將這恨意轉到了李膺身上。若不是那回來飛報的軍士將曹操已是醒來的訊息及時說出來,恐怕那些暴怒計程車卒會直接去將李膺剁成肉醬! “大人什麼時候回來!”“大人說,他要讓戰死的兄弟們風光地回來!不能曝屍於野!”想起曹操在醒來後就瘋狂地去探視那些戰死的兄弟時,那回來的飛騎哽咽了起來。“他孃的,我們不能讓死去的兄弟們就那樣葬在野地裡,是爺們的就跟老子一起走!”那些胸中已是憤懣不平的軍士大聲呼號了起來,一時間,應者雲集。 當夜,全幽州城的棺材鋪子被那些暴怒的兵卒搶了個一乾二淨,甚至有不少城外百姓家自備的棺材也被那些軍士給徵用了,不過那些百姓並沒有絲毫怨言,這幾年若不是那位軍神大人和那些軍士,恐怕他們早就成了鮮卑的奴隸,客死異鄉,哪還能如現在一般平安度日! 第二日,當徹夜未眠,似乎一夜間蒼老了十歲的李膺看著空空蕩蕩的幽州大營時,臉上有著的是一種後悔之意,他到底做了些什麼啊?只因為他的一時猜測,就斷送了大漢近三千兒郎啊!也斷送了他和曹操之間的師徒情意!小孤山血戰一役,讓李膺追悔莫及,但是死去的人不會因為他的悔意而復生,同樣的他和曹操之間的師徒緣分再也沒有挽回的餘地! 遼東太守夏育,這個一心對異族主張鐵血無情的文官,也終於為著這孤山一戰,暴跳如雷,幾乎是得知戰況的同時,一份措辭強硬,幾乎是字字鞭笞李膺疾賢妒能,畏敵如虎,完全是因他一己之私斷送大漢三千精銳的奏章星夜飛馬報往了京師! 熹平三年的這一秋日,對於幽州城的百姓而言是個傷痛的日子,洞開的城門兩邊,他們靜默地站著,沒有半點聲息,無數頭綁白步,肩扛棺材計程車兵們靜靜跟在曹操身後,走在了那歡迎他們凱旋而歸的甬道上,這次入城,沒有歡呼,沒有喝彩,有的只是沉重和傷痛!看著曹操那暗默如夜的面孔,那些曾經無數次為著他而歡呼的百姓怎麼也無法將他和那個神采飛揚,意氣風發的孟德大人聯絡起來! 幽州大營的校場上,三千多具棺材齊整地放著,依同躺在他們裡面的主人當年一樣! 護烏丸將軍府,如今空空蕩蕩的,所有的下人僕役都走得乾乾淨淨,因為沒人願意再和李膺這個‘卑鄙無恥的偽君子’呆在一起。沉昏如死的書房內,李膺就那樣呆呆地坐著,雙眼無神,空洞的可怕!突然,書房的門被開啟了,一絲幽冷的月光照射了進來,映照在李膺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的臉龐上。 “孟德,是你!”看清楚了來人後,李膺苦澀地道。“是的,我來了,李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