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婕對阿似初印象不佳,但聽說她是裴子昂安排來保護其姝的那個人, 再大的氣也忍了下來, 還分外友善的拿來自己的斗篷給她披。
“因為聽到關於父親的噩耗,所以出門時換了素衣, 你可別嫌棄不吉利。”
“沒事。”阿似倒也豪邁,滿不在乎地擺手, “反正我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孝服這種事對我來說沒有什麼不吉利,我又不能自己給自己戴孝。”
眼見她慢條斯理的烤過了火, 身上的衣服都乾透了,其姝才追問道:“阿似,你幹嘛要從湖裡游過來?”
阿似撇撇嘴:“你們以為我傻嗎?天寒地凍的還要從湖裡游過來。那都是被古婆子逼的。你們把她一個人拋在岸邊,可真真惹惱了她。她一回去就叫了莫日根來,要與宇文達聯絡。”
阿似回憶道:“他們寫了信,要用飛鴿傳書。我既然聽見了就沒有不把信截下來的道理。她雖不大防著我,但拿著信到底不安全,所以立刻給你們送過來。”
古婆子向來只防著不讓阿似與其姝兩人單獨相處——事實上除了她自己,她誰都不放心與其姝單獨相處,生怕會有陰謀詭計一般。但對阿似本人倒是不多加防備。
所以先前火急火燎地回房去時也並不多關注阿似究竟在做什麼,讓她悠哉悠哉的坐在房頂上聽個正著。
“那麼重要的事你怎麼不早說呢?”其婕埋怨了一句,對阿似的印象更加不好。
其姝關注的重點卻不一樣,“你帶著信還能鳧水?那信上面的字跡豈不是都要泡花了?”
“哪能呢。你以為我傻嗎?”阿似照例不搭理其婕,笑著從袖袋裡取出一顆蠟丸,“她把信封在蠟丸裡,正好免去我不少麻煩。”
其姝接過來湊在蠟燭的火苗上將蠟丸溶開,抽出裡面的信。
說是信,其實只是兩指寬的一張長紙條,上面密密麻麻用小楷寫了幾句話。
其姝一眼掃完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三姐……”
其婕上前看,“……此女心思活絡,不服管教,唯恐有詐,望將老闆信物送至,以做威脅。”
讀完後一樣驚訝,“老闆……可是指爹爹?”
雖然古婆子用的是暗語,但兩姐妹幾乎都是看到便領悟了。
其姝一直倔強地忍住的眼淚終於落下來,“爹爹沒死!”
她抱著其婕又哭又笑。
其婕比她冷靜,難免要潑冷水,“這封信送不到,不代表她不會再寫信去。我們還得想辦法……”
她有些說不下去,若是有辦法可想,上輩子也不至於明知是條死衚衕,還只能一條路走到黑。
“我寫信給裴子昂!”其姝“辦法”比姐姐多,“大軍年前就開拔了,算算時間早到了平城附近,我們可以讓他想辦法找到爹爹的下落。”
阿似雖不知道她們前面商量的事情,倒也不妨礙聽懂現在的重點,“初五那天收到訊息,六郡王他們已經準備開戰了,只是古婆子一直不讓我單獨和你在一起,我不方便說而已。”
何況開戰也不是什麼大事,戰勝或戰敗才算。
其姝恨不得立刻就提筆寫信,佛堂裡當然有紙筆,只是許久不用,墨早乾涸了,筆也有些僵硬。
她指揮著阿似用燻爐溫熱了湖水泡軟筆,又麻煩三姐幫忙磨墨。
終於落筆如飛地寫好了信。
“既然你有辦法與裴子昂聯絡,那就儘快將信送給他。”她拜託阿似,“我爹爹的生死全靠他了。”
阿似點點頭,拿了信返身往外走。
其婕雖不喜歡阿似,卻也明白她是自己人,是以並不刻意瞞著她說話,若有所思地問其姝道:“那歲歲那邊呢,你與她相處那麼多天,對於如何著手拉攏她可有想法?”
“她很看重錢財。”其姝轉著眼睛,因為知道爹爹還在生,心情總是比原先輕鬆些,說話難免頑皮起來,“七哥喜歡她。”
其婕不大明白其沛怎麼也摻和在裡面,正蹙著眉思索時,已走到門邊的阿似忽然轉身:“五姑娘想收買我師姐?”
“你師姐是誰?”其婕一時未將兩件事聯絡在一起。
其姝瞪大雙眸,“你……你說歲歲是你師姐?那她怎麼會不認得你,還救了你?”
“她沒不認得我。”阿似雙臂交叉在胸前,“我們說好了各為其主,互不干涉。”
“你說她一早就知道你是六郡王的人?”其婕難以置信,她甚至覺得連阿似都不可信起來,誰知道她們倆個私底下互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