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私會去了麼?不是公然逃出孤的眼皮之下,與那鄭國世無其二的美男子上陽君月下相逢麼?”
孟宓愕然地抬眸看他,彷彿有一道月光射入宮闈之內,霧色流動,皎光瀲灩,他們之間一瞬間拂過輕紗九重,婆娑曳過,她已經看不清他的臉了……
☆、12。相護
“孟宓,你的膽大,當真對得起孤。”
少年的眼冷如寒鐵,孟宓被他攥住了下巴,控制不住地哆嗦,巍巍道:“我沒有。”
“沒有什麼,沒有對藺華心生愛慕?”
楚侯在意的不過就是這個,可是這個問題,孟宓回答不上來,她不清楚。連她都自己都不能妄下論斷,可有人替她做了結論,並判了死刑。
她咬緊了唇瓣,甜膩芬芳的體香混在血液濃烈的腥甜裡,別是一股妖冶,桓夙猛地鬆開五指,起身退了一步,身姿修長的少年,陰鷙桀驁地死盯著她,一字一句道:“孟宓,孤不值。”
“來人。”
他往外喝了一聲,幾名宮人結對而入,孟宓意識迷離著掙扎,五感逐漸流失,她沒聽到桓夙吩咐了什麼,一頭栽倒了下去,一覺睡得結結實實。
楚宮裡曾有一名瘋妃,在南閣樓裡待到了壽終正寢,孟宓恢復意識之時,人便在南閣樓生硬寒涼的床榻上躺著,沒有大紅的帳簾,屋內只剩下幽幽燃著的一縷燭火,光影熹微,青銅的鏽味,間雜潮溼的黴氣,重重地令孟宓嗆著了。
她趴在榻上,艱難地撐起一隻手,身上染血的綃綢已經換了新,但不若之前的軟緞羅錦,她軟綿綿地靠著,有些咯人。背上火辣辣的傷口,這時也抹了藥,冰涼得鑽入肌膚,帶來陌生的戰慄。孟宓搭了一把碎亂的青絲,心中渺渺的一隻燈火,被絕情的風打散了。
昨夜不知何時下了雨,窗外可見橫堤的梨花白,被雨打去不少顏色。暗香如潮,在被日色喚醒的黎明裡不遺餘力地洇開一片霧水。
這裡沒有一個人,也不會再有別的人。
唯獨青燈一盞,微弱的火焰,不諳人語地說著什麼。
孟夫人寢難安席,聽到宮外似乎有人隱約說起一句半句什麼,提到了孟宓的,她卻始終沒聽出其中情由,寤寐不能睡,直到天命破曉時分,孟宓仍是沒有回來,孟夫人連忙梳洗起身,走出偏殿。
“敢問大王何在?”孟夫人也是病急亂投醫,竟問了一個昨晚守在殿外寸步未離的宮女。
這宮女人美面冷,低聲道:“奴不知。”
孟夫人擔憂地奔下階,正迎面撞上小包子,倉倉皇皇地便跪在孟夫人身前,稟報道:“夫人且住。”
孟夫人方才憶起這是楚侯身旁跟著的近侍紅人,忙不迭拉他起身,“公公,我女兒宓兒一夜不歸,怎麼——”
“孟夫人,小的正要與你說。”小包子不敢直視孟夫人的眼,不自然地把手縮回來,慢吞吞啟齒,“昨夜時辰太晚,大王找到孟小姐,便帶回漱玉殿安歇了。”
孟夫人下頜微揚,驚愣:“宓兒與大王同枕了?”
同枕他們的確已經同過了,小包子搔頭,最終狠狠一點下巴,“是。”
“那——”孟夫人五味雜陳道,“宓兒幾時能來見我?”
小包子依照楚侯之令,一字不錯地複述:“來年春。待大王手理楚國王政,封孟宓為後,請孟夫人太和宮觀禮。”
這短短几語,使得孟夫人心頭大震,她自送孟宓入宮,也斷然不敢想立後之事,難道大王對宓兒,竟然存的不是一時的歡愉喜愛之心?
這日臉色蒼白的孟夫人被送出宮門,華蓋如松雲,風光顯赫。分明是君侯岳母的待遇。
鄢郢,無人不知。
桓夙令人沏了一壺茶,他側臥在一張竹藤床上,手邊清茶嫋嫋的煙散了又聚,被五指撥開一片水霧,幻光裡彷彿映入一道挺拔如山嶽的身影,他徐步而來,眉骨錚然,眼如寒星,桓夙臉色白得近乎透明,有些恍惚,竟喚了一聲:“師父。”
直到那人身形一頓,桓夙的目光隨之錯開,再瞥眼,方覺是出現了幻覺,竟喚錯了人,他的腿間搭著一塊黼黻煙霞般緋絢的軟毯,被他一隻手撩出一絲褶痕,暗低了眉結,“原來是駱先生。”
竟看成了太傅。
此時那道頓住的身影,才終於又上前來,桓夙幾乎能聽到他沉著緩慢的呼吸,壓抑了什麼,隱忍了什麼,連那欲蓋彌彰的無可奈何,都熟悉得讓桓夙的身體微微顫抖。
他忍不住想再喚一聲“師父”。
“駱先生坐吧,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