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大好。教她下棋已有一陣子,本意是希望她平心靜氣,誰知她竟學得很快,如今已能與他對弈許久。
李慕兒剛剛舉起一枚黑子,門外突然有腳步聲傳進。何青巖這幾日回了家,那麼來人應該是何文鼎了,李慕兒便沒有抬頭,顧自思索。
直到何文鼎說話聲在面前響起:“皇上,這幾封是通政司剛呈上來的密疏,皇上是否現在檢視?”
李慕兒手中的棋子驟然砸在了棋盤上。
抬眼,朱祐樘已接過密疏,震驚地望著她,問道:“怎麼了?”
“沒,沒事,”李慕兒這樣說著,手心卻頓時溢位了汗。她心虛地收回手,低聲道,“先下完這盤再看吧。”
“好,”朱祐樘果真把密疏放在棋盤一邊,還吩咐何文鼎道,“去準備些糕點,她剛才午膳吃的太少。”
“是,皇上。”何文鼎含笑退下。朱祐樘這才望向棋盤,噗嗤一笑道:“這還怎麼下,都被你弄亂了。”
李慕兒看了看自己這邊狼藉的部分,忙憑著記憶去整理。
可朱祐樘卻又伸手去拿奏疏,李慕兒心跳都漏了一拍,慌張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嗯?”朱祐樘感受到她手心的溼意,眉間蹙了起來,又問了一遍,“瑩中,怎麼了?”
李慕兒輕吁了一口氣,“我,我困了,想午睡。”
朱祐樘展眉,“好,那就不下了。”
李慕兒的手從他的手腕緩緩滑到手背,反過來牽住了他的手,垂眸道:“你陪我。”
朱祐樘聽得恍惚,腦海中似被五彩斑斕的顏色填滿,半天說不出話來。李慕兒抬臉,侷促地盯著他,他才勾了勾唇角,極盡溫存地應道;
“好。”
被褥隔著衣裳,還是能感覺到雨季的潮膩。李慕兒聽著枕邊人輕輕淺淺的呼吸,心裡亂的不行。他一隻手環在她的腰上,過一會兒便溫柔地拍一下。這樣舒適的相處,若不是牽掛著外頭的密疏,李慕兒大概很快就會睡過去。
可現在她只能裝睡,一動也不敢動。直到腰上的手不再有動作,耳邊呼吸聲變得綿長均勻,她才撥開他的手,躡手躡腳地坐了起來。
她望著朱祐樘安靜的臉龐,又坐了好一會兒,確保他已熟睡,才終於起身,戰戰兢兢地走向外面那幾封密疏。
一眼就看到一封最為粗糙的書信,封殼有些褶皺泛舊,明顯是經過了長途跋涉的洗禮。
她的手微微顫抖,抽出了那封信。
蘄州,鎮國將軍見滏、見淲。
蘄州,是荊王的藩地。鎮國將軍,是低於藩王的郡王爵位。這兩位爵爺聯名上疏,是舉報荊王什麼惡行嗎?
李慕兒若想確定,必須開啟這封密疏檢視。她拿過一盞燃著的蠟燭,將信口湊了上去。
“瑩中,你醒了為何不叫我?”
朱祐樘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李慕兒一驚,密疏的尖角被燭火拂過,毫無預兆地燒了起來。
李慕兒屏住呼吸挺直了背,索性將點燃的一角衝下,任它燒燬。
關門聲,腳步聲,朱祐樘離她越來越近,李慕兒額頭沁出薄汗。
終於,就在朱祐樘雙手再次觸及她的腰時,信已燒盡,李慕兒無視被火苗燙傷的手指,催動內力,將紙灰全數收於掌心。
她閉上眼,使勁嘆出了一口氣。朱祐樘從背後抱著她,笑聲打在她的耳鬢,“怎麼?沒分出勝負,不甘心?”
李慕兒睜開雙眼,沉聲道:
“阿錯,對不起。”
朱祐樘心頭一緊。
“對不起?為什麼要對我說對不起?”
李慕兒斂了斂心神,解釋道:“鳥穿浮雲雲不驚,沙沉流水水尚清。這幾個月來,我做得不好,讓你們失望了。”
朱祐樘感覺整個身心都安定了下來。彷彿一直壓於肩頭的重擔突然被人卸下,說不出的輕鬆痛快。
“不要說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我們之間,也不需要說這三個字。”朱祐樘說著扳過她的身子,低頭輕吻了一下她的嘴角。
一掠而過的觸感,李慕兒還在怔愣,他就已經沒事兒人一樣,顧自坐下來,道:“好了,去洗個手,我叫文鼎拿吃的進來,多少再吃點。”
李慕兒丟了魂兒似地走到臉盆邊,攤開了左手,掌心已是黑乎乎一片。回頭看看朱祐樘,他打了個哈欠,終於拿過一邊的密疏,認真拆了起來。
李慕兒將手狠狠地探入水中。
☆、第一七一章 太子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