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月言多嘴了,”馮月言尷尬,還想道歉,李慕兒已打斷她道,“月言,我還有一個疑問,一會兒誰做仲裁,評這長短高低?”
馮月言莞爾,頰上的酒窩愈加深了,“所謂長短高低,向來是莫衷一是的。爹爹做這一切,不過是為了我的喜好,自然是由我來評判了。”
“原來如此,馮老爺對你真好。”李慕兒眼睛無神望著窗外,“京城中定有許多名門望族願與月言交好吧?”
“月言交友,向來挑剔。”馮月言以笑語結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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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笑間,樓下第二個掌櫃已開始出題,比的是琴。
馮月言還在為第一輪繡出的一片花瓣和一個紋樣而猶豫,李慕兒和馬驄牟斌則已經紛紛望向了何青巖,惹得她嗔笑道:“怎麼,難不成你們還指望我去為你們贏一物件嗎?”
眾人齊笑,可不敢逼她!難得有這麼輕鬆的時光,聽著樓下一個個美人悠然婉轉的琴音,李慕兒心情不錯,還嬉笑著打趣道:“月言,你怎麼還在糾結前一輪,這第二輪眼看都要結束了。”
“不會,我聽著呢!”
馮月言的話音未落,底下突然喧鬧起來,一個男子聲音傳來:“這些比試實在無聊,若是你上場,必定將她們都比了下去,豈不下她們面子?”
好大的口氣!
李慕兒垂眼一看,竟又是那個囂張男子。
一直忙著看熱鬧,都沒有再注意他們三人。此刻才發現,他們桌上的茶點絲毫未動,也還沒有什麼收穫,兩手空空地看著臺上。
只不過男子臉上充滿傲慢,婦人和姑娘卻十分淡漠。
仔細觀察,還能看到姑娘似乎蹙了眉,透出一絲不安。
馮老爺不知何時,站在了他們桌邊不遠處,聞言倒也不惱,只是客氣地拱手道:“公子若是不服,大可上前一試。各位都是憑本事贏取個妝臺小物,勝負無需太過介懷。”
男子一聲冷哼,“好啊!”轉頭又對姑娘耳語了幾句,姑娘便點點頭,起身走到前排。
李慕兒沒有落下她臉上任何一絲表情,此刻,是又恢復了最初的靈動。
“小女子什麼都沒有準備,這輪既是比琴,可有美人願意借琴一用?”
前面剛彈奏完的女子還未下臺,到底是大家閨秀,毫不介懷道:“姑娘用我的便是。”
“多謝美人,”姑娘一面走上去,一面不似尋常閨閣地輕薄笑道,“等小女子贏了彩頭,便回敬給美人。”
底下又有人開始竊竊私語,有的好奇她的實力,有的則鄙夷她的自信。
直到琴聲響起,全場寂靜。
她彈琴渾然不似前面幾位姑娘那般溫婉輕緩,而是直奔主題,手指靈活翻動,急越如飛,琤琮如濺瀑下赴,彷彿要將人帶到一片廣闊草原上,天高地闊任君翱翔。
連李慕兒這樣不懂琴的人都知道,她這分明是在炫技!
至於這“技”好不好,炫得成不成功,從何青巖的眼神裡,李慕兒已窺出一二,“青巖姐?”
何青巖立即領會她的意思,回話道:“嗯,彈得確實好。指法嫻熟,難度頗高。”
“我卻覺得,太過激進。”馮月言此時也已回到視窗,插嘴道。
李慕兒不語,看著樓下女子們竟被生生嚇住不敢再上去彈奏,只能無奈搖頭。
不過決定權仍在馮月言這裡。馮月言也不著急評判,打了個手勢叫掌櫃繼續下一輪比試。
“王仁裕《開元天寶遺事》有記:‘貴妃每至夏月,常衣輕綃,使侍兒交扇鼓風,猶不解其熱。每有汗出,紅膩而多香,或拭之於巾帕之上,其色如桃紅也。’說的呢,是唐朝的楊貴妃,因為塗抹了脂粉的緣故,連汗水都染成了紅色。下面這盒胭脂,才是本店孤品中的孤品。”
第三位掌櫃拿出一個陳舊的脂粉奩,小心翼翼地打了開來。那奩中膏體已然凝固,可甫一開啟,竟還有股清雅的蜀葵花香飄散開來,剎那間瀰漫整座樓宇,當真稀奇。
“這可是楊貴妃自個兒藏著用的東西,其珍貴之處,無須贅述。各位姑子小姐,若想收藏寶物,可別擇日咯。”
掌櫃此言可不正踩著姑娘們的心思了嘛!
“三掌櫃,您就別賣關子了,還不趕緊出題!”
“題目啊,已經在我方才說的話裡了。便是這《開元天寶遺事》,請各位節選自己喜歡的趣事,以楷書和行書分別默在紙上,技高者得。”
說來倒也容易,比的只是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