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馬驄說你讀過書,還有些文采,給朕當文書也總算沒屈了朕。”
“是屈了我!”李慕兒心想。
“朕不是也同你說過了嗎,最重要的是,”李慕兒還在腹誹,就聽朱祐樘正色說道,“你在朕跟前當差,才方便接觸各類文書,旁聽大臣看法,如此也能助你瞭解朕與你父為人,做出自己的判斷。”
李慕兒聽罷倒也同意,示好地遞上一本奏帖,嘴上語氣卻不肯服軟:“這樣說來,你倒是用心良苦了。”
朱祐樘接過不客氣地說:“嗯,你知道就好。”
當真是臭不要臉。
李慕兒又問:“那什麼,上回你那皇后非要罰我,如今可是好了?”
朱祐樘本看著奏帖,聞言抬頭沉默了片刻,才回答道:“樂之本性不壞,是朕寵得她有些小性子了。你又是個性子倔的,兩下一燃,不燒起來才怪。今後再見到她,莫要再和她頂嘴,順著她心意就沒事了。”
“你們似乎感情很好?”李慕兒眨巴眨巴眼睛,使壞地問道,“我聽銀耳說,你後宮虛設,竟只有她一個女人。”
“嗯。我們年少夫妻,卻是患難與共。”朱祐樘聲音變得柔軟。
李慕兒倒是對他專情這點極為敬佩。她爹在世時也寵愛孃親,卻還是娶了幾房小妾的。自古以來,男人三妻四妾是司空見慣的事兒,何況是國之君主,三宮六院,七十二妃也份屬正常。沒想到這弘治皇帝卻是情有獨鍾,實在難得。“她是皇后,我自是不敢惹她的。可她要是再無緣無故打我……你得教我點說法自保。”
朱祐樘看著她認真地說:“不會了,以後不會了。”
李慕兒望著他的眼睛,突然想到昨日就在此處發生的尷尬,連忙移開視線,輕咳道:“永巷中那些姑姑,也是可憐之人,你能讓太后別再害她們嗎?”
“朕已聽聞你在永巷的壯舉,你放心,朕已下旨准許她們出宮,是去是留全憑她們自個兒選擇了。倒是你這不怕死的,在永巷都能惹出禍事來。”朱祐樘竟用手中摺子敲了她頭上一記。
“當真?”李慕兒喜極,“你竟這般寬宏大量?!”
朱祐樘白她一眼:“如你所說,冤有頭,債有主。”
這話讓李慕兒想起了他的悽慘身世,心中喟嘆,遂又轉開話題道:“那麼,我要翻案,你可不許背地裡動手腳阻礙我。”
“朕只會全力配合你。”朱祐樘承諾,“你想過從何處開始著手了嗎?”
“你這些摺子,我可看得?”李慕兒指指手邊摺奏。
朱祐樘思索了半晌,終是點點頭:“看是看得,但看完後需爛到肚子裡去。”
“我不看這些。”李慕兒道,“我要看三年前你上位之初的。”
朱祐樘驚訝:“你是想看看你父親在朝堂中的口碑?還是想看看你父親所呈奏疏是忠是佞?”
“都想。”
“好,”朱祐樘猶豫了片刻,應承道,“你倒是想得出來。朕上位至今的奏本、題本、揭貼,應該都存於內閣大庫。而你父親所呈,都是前朝的了,且不說有沒有銷燬,就算還存著,找起來也需費些時日。”
李慕兒激動地說:“不怕的。我每日看一些,總能找到的。”
朱祐樘見她意氣煥發,勢在必行的樣子,既喜又憂。喜的是她有了目標,有了蓬勃的生機,憂的是她親手挖掘真相,只怕到頭來還是一種傷害。
眼下卻只想依了她的心願,朱祐樘道:“朕不能每天大張旗鼓去內閣看存檔,你也不方便直接去內閣索要。這樣吧,明日開始朕會讓人每日去取一些過來,你看完次日再讓人去換。如此雖花費時間,卻最為穩妥。”
“如此甚好!”李慕兒拍了拍手,“我就趁沒外人時在你眼下悄悄看,你放心吧。”
朱祐樘苦笑搖搖頭,這樣的決定對一個帝皇而言,顯然是不知分寸。可想到她因為自己當年的一個鬆口,而失去了所有的親人,他不禁又開始愧疚,不願拒絕於她。
再來,無論是從馬驄的口中聽說,還是她進宮後的所作所為,都讓他感覺到,李孜省養出的這女兒,想必與他並非同一類人。
☆、第八章:興王祐杬
此後幾日,李慕兒一切按部就班,每日上乾清宮當值,悄悄看些摺子。朱祐樘十分勤政,每日除了去皇后處用膳就寢,其餘時間幾乎都在處理政務。除了早朝還開午朝,有事兒沒事兒還老宣大臣往乾清宮跑。不過幾日,李慕兒就快把當朝四品以上官員見了個遍。朱祐樘吩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