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接著道:“祖師爺臨終前留下了一篇‘華天引’,說了他創華天盤的來龍去脈,關於這命數之事,最後說了一句‘機巧盡在人心’。你說這改命的機緣是有還是沒有呢?”
傅清溪聽了細思一回,茫然搖頭道:“學生不知道,學生還體會不到這一層。”畢竟如今對她來說,光解這些明明白白的世事,都還有似是而非之處,哪裡還說得上人心?
老先生點點頭道:“不錯,能誠於己誠於心,方能見真。你就這點好。”
傅清溪跟著樂:“學生也這麼想的。”她素來不覺著自己聰明,唯一可取之處就是老實勤快,倒不會不敢認。
老先生見她神情漸松,接著道:“如此,如今你當明白了,這情與理本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事情。修世間道理是修,若是不修人情人心,卻也看不全這個道理的。既說不是膽小怕事之人,難道只敢修理,不敢修情?”
傅清溪忙道:“那也沒什麼不敢的。”
老先生點點頭:“那就好。我同你外祖父已經商量好了,這定親下聘的日子也都選得了。你外祖父的意思是要問問你自己,是願意聲勢大些風風光光大辦一場呢,還是簡簡單單過個儀式就完。你放心,這些事兒都有人辦,不算費事,你樂意怎麼樣就怎麼樣。”
傅清溪還沒有反應過來,——這什麼意思?我不是今日才聽首座大人說了這些話?怎麼外祖父那裡連定親下聘什麼都打算好了?這都什麼時候的事兒?怎麼沒人同我說過?
老先生看她一眼:“都等你想明白得耽誤到什麼時候去?!自然是一邊操辦起來,你那邊再自己慢慢想了。”
傅清溪忽然覺著這老先生說話語氣怎麼聽著有些像清風大人呢?……
到後來傅清溪也沒記太明白,自己當日到底有沒有點頭。反正沒過兩日外祖父就給自己來了封信,信裡把之後的日程安排同自己說了,叫自己安排好學業,回去把該辦的儀式辦一辦。另外還有些她自己的友人,那帖子得她自己寄去云云。
她拿著信還不曉得怎麼辦才好呢,朗月大人就毫不避人地施施然往她院子裡來了。待她一開門,展顏一笑,伸手拉著她便往屋裡去,一邊走一邊問道:“可想好了要給哪些人發帖子?要不要我來執筆?”
又說崑崙書院裡剛剛忙完一個數演會的胡芽兒胡學姐,看到傅清溪寄來的書信,見她歷數了自己身邊那些原先說著要一個人自在過日子的姐妹好友紛紛定親成婚的事,大有“只剩你我為伴”之嘆。胡芽兒因著傅清溪的緣故,同俞正楠也熟識了,因此俞正楠的事情她是知道的。想想從前俞正楠確實全為了往後一個人獨自生活做了許多謀劃,只是誰想到後來會遇著那麼一個大魔星呢?凡是人能想出來使出來的法子,簡直無所不用其極。到底俞正楠耗不過他,叫他逮回去做娘子了。也難怪一直以俞姐姐為榜樣的傅妹妹茫然迷惑了。
這麼著,胡芽兒把這陣子數演上的心得體會先給傅清溪說了,又舉了許多古往今來孤身一人逍遙一生的名人異士例子,欲告訴她“吾道不孤”,不必膽怯傷心。
她這信還沒寄出去呢,就收到了傅清溪寄來的請她前往自己訂親儀式觀禮的請帖。胡學姐忽然想起來,這傅妹妹原是學俞姐姐的,瞧瞧,學得多像啊……
傅清溪的訂親禮挺簡單,都在她京城裡的宅子裡辦的。前頭又走過幾道禮儀,她也不甚清楚,就是老先生那句話“自會有人操辦”的。倒是這天正日子,雲在天帶著人親自來下聘,朗月前行,清風在側,邊上還有什麼人,還有幾個人,都下了什麼聘禮,全沒人管了。尤其女賓這邊,都不曉得要怎麼說才好。
董九樞回頭還跟柳彥姝說:“你總說那丫頭不開竅,你看看,哪裡是不開竅,分明是個好色之徒!”
柳彥姝除了啐他一口也不曉得說什麼好,傅清溪說了這是她同學兼先生,亦師亦友,他們那些高明的學問旁人聽不明白,只看了這傅清溪未來夫君的樣貌,柳彥姝比較想知道謝翼心裡啥想法……
越栐信卻說的另外一樣:“嗯,不錯,挺會搶步子啊。這明明是咱們的事兒先定下的,倒叫他們搶了先了。這麼著,到時候你出嫁的時候,那丫頭就不能陪轎了吧?沒準還得你先陪她去!你說可惡不可惡?”
俞正楠道:“這個你也要爭,男人家家的,別整天什麼都算計,瞧著就那麼小肚雞腸的。”
越栐信趕緊道:“你看,我就說了我這性子不好,就得娶了你進門能好好管管我不是!”
俞正楠真想知道這人的臉皮是什麼東西做的,往後會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