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沒法兒說,可也不能胡謅騙人,便斟酌著道:“學生是覺著……凡事,好像也不是都、都能有理可循的……”
老爺子來勁了,給自己續了杯茶,催促道:“還有這樣的事兒?你說來聽聽。”
傅清溪又傻眼了。
老爺子看她那樣兒,也不催她,顧自己喝茶,只那神色是心切切等著的意思。
傅清溪索性光棍道:“學生看到一句話,‘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這不是最沒有道理的話?可偏偏那許多人都續詞賦詩以和,可見有人覺著這話是合理的。那這話到底是合理還是不合理呢……”
老爺子哈哈樂道:“你沒聽過‘情理法’?這‘情’字可是在‘理’字前頭呢,以理和法來做比,法比理更淺近好懂容易看見,這理就比法更根本更近真。以此類推,也可以知道,這情之於理想必也是如此的。”
傅清溪瞠目結舌,只在那裡眨眼睛皺眉,全沒半句能接的話。
老爺子更樂了,卻也不說其他,反道:“這是從小道上來說,從大道來說,這萬事皆有‘理’在的,若是我們覺著這事情貌似無理,多半那後頭還有更深的道理在,只是我們看不見想不明白罷了……比方你說的這個‘情’,既是人的事,自然脫不了人這個‘理’去,只是我們通常多求外物,對自己起心動念的‘理’卻沒那麼明白了。說起這個來,倒是最近摘星樓似乎在擇這個人心呢,你要有功夫,不如去他們那裡瞧瞧,或者能有助益。”
傅清溪聽到“摘星樓”三個字心尖就顫了顫,強自忍耐著,緩緩吐出兩口氣,才算穩住心神。等她從那院子裡回來,路上就琢磨開了。這話有道理,這情自然也是有理的,那些人認為它‘不知所起’,關鍵是在那‘不知’而不是‘沒有’。只要有理,就不怕,有跡可循,那便有解脫之法。
從這往後,她真的對自己的心念用起心來。那些什麼心念的分級分解之類的功夫,她也不打算做了,反正她也不是想學這個推演的功夫。她就用最笨最直接的法子——自查心念。看自己什麼時候因為什麼東西心裡起了什麼反應。
慢慢的,她倒是可以坦然接受自己這份莫名而生的“情”了。這個根子太深,以她如今只能還掘不出來,跟別說消解了。可她也發現了可以與之和平共存之法。
常人在“情”之後的苦,多半在於緊跟著的欲“親近佔有”之慾,她在這裡斷了一刀,——日月星辰、山河大地都何樣壯麗,叫人生情,又有哪個人可以將之佔為己有?
她換了個角度,把這個“情”只定在了“請”上。滿懷對某人的情意就盡情體味這份自心深藏的“情”之滋味,喜也好悲也罷,——既然當日生情時便沒有對方什麼事兒(既未曾謀面亦不知其性情品格喜惡),那之後維持心中一腔情意時,又有對方什麼事情?
如此有些奇異的,她竟在自心裡把一份情過圓滿了。
說出來不過幾句話的事情,這個功夫她足走了半年多。這半年裡她幾乎足不出戶,形同閉關。等她自覺已可叫心與情和諧共處時,才再次邁出院門。
蘄卉這陣子也因為自己的題目到了最後關頭,比傅清溪更早閉關,兩人差不多前後腳出的門,一見之下,蘄卉嚇了一跳。拉著傅清溪上下左右打量,最後道:“怎麼瞧著長大了好多似的……”
傅清溪笑道:“師姐倒是容光煥發,莫非題目做成了?”
蘄卉點點頭,卻顧不上細說自己的,直催傅清溪:“你這都幹嘛了?這……怎麼、怎麼有點仙氣了似的……”
第162章 情海風雲
蘄卉見了傅清溪; 瞧出她的變化來; 悠然叟雖師徒相隔千里,只書信往來便覺著傅清溪的不同了。“向學之心漸成曉月清風之勢”; 這般誇她。傅清溪收到自家先生的書信; 看那四個字; 心下一笑。或者喜歡上誰,就會不自覺地變成自己心裡他的樣子吧……只是這清風的說法又話從何來……這書呆子又想不明白了。
她這裡自心自念,自縛自解自消融,那些心裡的投影要落到日子裡的就沒這般容易了。
越荃同蘭叔倫大婚日子已經定下了,大太太便把心思都投到自家那更不省心的兒子身上去。可越栐仁如今進了天工苑,正忙呢; 且大太太也實在找不出什麼合適的人來了。正這時候; 老太爺忽然發話了。他老人家往家規裡寫了一條,——越家兒孫不得納妾; 四十無子者得妻室允許後可收通房; 生子後養於正妻膝下。
這話傳了出去,沒過倆月,林家輾轉託人帶了話過來; 卻是有與越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