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溪自看了那故事,就好似無端平添了一股子力氣似得,連交了作業後找先生探討都越發積極起來。這女學裡頭,數術學的好的委實不多,更何況這幾家府裡本也沒幾個認真讀書的,傅清溪這般努力,教數術的郭教習看了很是喜歡。還不時給她尋兩本深些的書來看。
郭教習是一番好意,可惜那書對傅清溪來說實在有些艱深,回回想著不要辜負先生的好意,回回翻不了兩頁就放下了。後來卻是為了顧忌師生之誼,硬著頭皮看了幾日,只囫圇吞棗地翻完了,就算交代過去了。
就這麼著,她這一日日在“皇天不負有心人”,“有志者事竟成”,和“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人力有所不逮”的心境輪迴間高低遊走,也是辛苦得很。
長夏將盡時候,越芃先回來了,穿了一身湖色素面衣裳,雖不是書院的正式服飾,乍一看卻同玉青書院的學生很有幾分相像了。越縈也寄了書信回來,告知家中已經啟程返回,估計不日也可歸來。
正這時候,玉書檯傳出訊息來。華英書院宣文有功,特給予牽頭辦學的越、俞、魯三家為期五年的春考加恩。這話一經傳出,全府譁然。
春考加恩,顧名思義,即在春考中額外加恩施惠,最直接的便是加分,另有特准名額等事,花樣更多了。為什麼尋常人家考進五大書院都是了不得的事,對“玄赤金青藍”那樣的人家來說就不算個什麼了?就是因為那幾家都有一堆的加恩令在手。
一樣的春考成績,你若是那幾家的子弟,上五大那是穩穩當當,若換了尋常人家的孩子,恐怕吊尾都難。當然那大家子裡也有實在扶不上牆的,三五個加恩令堆上去還不夠成績,那就另說了。
越家子孫爭氣,憑自己本事,分別考進了天巒和天香書院,叫人拱著牽頭辦了個女學,哪想到竟還有這樣的好處在後頭等著!
如此一來,往後這幾家子弟要考學,不是更容易了?若是這一代裡頭能有一半進了書院,那越家往後可就更不得了了。
是以這訊息傳出來之後,就開始有極親近的人家上門相賀,待得玉書檯發了明令,更是所有遠的近的至交親友都過來賀喜了。這不是三節兩壽那樣的日子,什麼都有舊例可依,突然來這麼一出,把越家幾個女主人都忙得暈頭轉向,不過忙歸忙,那心裡都是極高興的。
傅清溪也覺著這訊息就同久旱時節的大雨一般,自己肩上的擔子也忽然輕了許多。加上加恩令的加分,只要老實學著,春考名錄上的書院總是能落上一個的。她又沒那麼大心,非要五大書院不可。
老太太同俞家魯家的碰了頭,都各自回去囑咐自家兒孫,不可因此生驕,比自家厲害的世家大族多了去了,才俊更是無數,若是因此懈怠了,往後加上加恩的分數還進不了書院,那人可就丟大了。
因此書院裡只熱鬧了半日,第二天就沒人談起此事了,也是,這一屋子的人都得了好處的,相互間說來何益。
傅清溪前陣子看了那崑崙書院女學生的書,自己跟自己較勁了一陣子,這會兒得了這樣的訊息,就有些鬆勁兒。由來這懶人是最不能鬆勁兒的,一身的懶骨頭,一直繃著還罷了,一旦哪日那口氣洩出去了,再想找回來就難了。
就如傅清溪如今的樣子,好似要把之前少偷的懶都補回來才罷休似的。
只有俞正楠還同往常一樣勤謹,傅清溪看著暗自慚愧,想著等自己歇完這一陣子,再向俞正楠學吧。
可這心似平原跑馬,易放難收,哪兒那麼容易再靜下來。
等到她東摸摸西逛逛稀裡糊塗蹉跎了一陣子,樹葉兒都已經掉光了。
“哎呀又是一年了呢!”柳彥姝把兩手揣在暖袖裡看著窗外嘆道。
傅清溪正在一邊用彩泥兒捏小玩意,這也是學裡剛風行起來的,聽越縈說天香書院的天心樓裡頭就有彩泥的泥塑課,一眾人等聽了自然更來勁了。
柳彥姝見她頭也不抬,又道,“你還不知道吧,你那個郭教習年後恐怕就來不了了呢!”
傅清溪一愣,抬眼看著她問道:“什麼時候的事兒?我怎麼沒聽說過。”
柳彥姝笑道:“你還同我裝,你都多久沒有去尋過教習說你那些古怪作業了?那時候我就說,那般無趣的東西,看你能學多久!怎麼樣,到底沒意思吧?”
傅清溪心裡一虛:“你別說我,我問你哪兒來的道聽途書呢。”
柳彥姝道:“道聽途說?舊京王家學舍要叫她過去教數術,她夫君正好也在那邊有差事,你說說這事兒準不準?”
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