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牽扯上“神”的事或物奉為聖明。
沒錯。
齊毓玠驀地在心中答道。
他右手落在案臺,眼眸略有深意的覷了眼乖乖順順站在下首的纖細女人,對於她不同於眾人的心思,令他頗感意外。
其實本無意多說這些,齊毓玠初衷只是幫她一把,既然她不想留在宮中,那就成全她。然而眼前這般狀況,若任由事態發展下去,他很難不順水推舟的根據太后想法留她牌子,別無它法,他唯有對這種“福氣論”“神明論”反駁一二,向在場所有人表露他的態度。
這幫慣會察言觀色的人自然不會再推波助瀾。
但話說到此處,齊毓玠卻深深覺得他必須得為老百姓做些什麼,眉頭緊鎖,他嚴肅道,“明日朕會在早朝與眾臣商議,麟國國土必須廣開學府廣設醫館,儘量讓老百姓們從身到心都有一定程度的昇華。”
“皇帝言之有理。”旁側太后頷首認真道,“這事確實需提上日程。”
“多謝母后理解。”
嘴角微彎,太后與齊毓玠相視一笑,對於皇帝那些話,她面上雖淡定,可心口仍在突突急跳,一方面她覺得有一定道理,另一方面又恐陛下對神明不敬惹來什麼禍端。所以她只有岔開這個話題,然心中卻有了計量,大抵這位秀女是留不得了……
明顯皇帝並不認同“鳳棲梧桐縣”這個沾福氣的傳說,也就是不稀罕留個沾福氣的女人。
喬亦柔:“……”
既然太后都懂,她又何嘗不明白?只是方才太過專注思考陛下的話,而忘了自己的處境。
陛下懟了太監的話,那就是她不用因為這個緣由留下來了?
簡直太棒!喬亦柔高興壞了,整個人都處於極致的興奮中。
陛下太厲害了,不止是厲害,而且英明神武,她從來沒聽說過有這樣的皇帝,他好像很清醒,清醒的不像一個有無上權利的君主。另外她剛才想到的他也都想到了,學府和醫館,都可以逐漸杜絕這種慘劇,可地方管轄制度呢?為何一整個縣發生了這麼嚴重的情況卻沒有官員上報處理?陛下難道忘了這個關鍵結點?
他會忘?
難道他堂堂一國之主竟還會比她遜色不成?明明就略知皮毛而已,倒敢質疑他了?
齊毓玠不滿地蹙眉,當年“藥佛珠”一事發生時,他初到鄔門關不久,沒有實權,底下大事還把持在其他人掌心,他根本難以知情。
“以後這種事情斷然不會再發生。”像是特意解答她的疑惑,齊毓玠望著遠方道,“完整合理的地方官員管轄制度已籌備一年之久,很快便將開始實行。”
懵了一瞬,喬亦柔倒沒覺得不對勁,只是由衷覺得好巧呀。
她才奇怪的事情陛下就解釋清楚了呢。
真好。
有這麼一個好皇帝麟國一定會越來越富強的。
心中大石落下,喬亦柔整個人放鬆不少,她發自內心的默默誇讚著他,陛下的聲音很好聽,像夜間泉水淙淙聲,有令人安定的力量。對太后也很孝順呢,果然是個孝子。最令人敬佩的是他的見識和偉略,勤政愛民一心為社稷著想,真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的皇帝呀……
齊毓玠暗暗握拳輕咳一聲。
他都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雖然聽過太多恭維諂媚的話,但卻並非都發自內心,或是存有其他目的。
相反,她的言語稚嫩,一句一句透著真誠。
臉頰微微發燙,齊毓玠有些赧然地抬眸看向李久,示意他撂牌子。
“陛下要撂我牌子了麼?”
是啊,這不是你想要的?齊毓玠挑了挑眉梢,下意識輕點了下頭。
“太好了,陛下一定是全天下最好的人。”
呵……難道他不撂她牌子就是壞人?齊毓玠悻悻扯了下唇,正要衝李久搖頭,卻聽熟悉而清亮的嗓音霎時在耳畔響起,“淮南道汀州梧桐縣同知喬立承之女喬亦柔,留牌子,賜香囊。”
時間仿若凝滯。
喬亦柔怔怔愣在原地。
齊毓玠也是。他忘了眨眼,茫然呆坐著,然後朦朧憶起,他方才似乎好像大概朝李久點了下頭?可——
可並不是要留下她的意思,就只是失誤,一個失誤罷了!
四周霎時又熱鬧了起來。
太后心內莫名其妙的,嗟嘆不已道,“哎,連我也猜不透皇帝的心思了,孩子到底是大了,我有意讓他留下這個女子,他卻扯出一大堆道理,不擺明了不想要這個女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