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齊毓玠握著她手,輕輕把玩著她纖細的食指,頓了半晌,才道,“本不想與你說這些話,朕知你不愛聽,但已經到了時候,總不能讓朕都沒機會留下遺言。”手上微微用力,齊毓玠制止她開口,望著她暈紅的眼眶,他柔聲道,“你怕是回不到梧桐縣那個家了,朕知你也不願回那兒。塵世兇險,你要知道,心懷歹念惡意的人很多很多,外貌與行為根本無法真正反映出一個人的真實品性,你不願待在宮中,勢必免不了四處遊歷,不要仗著一身力氣招惹事端,不光明不磊落的手段數不勝數,你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一一躲避。一個人安全為主,若是兩個人了,也不要大意。”
“陛下……”
“兩個人的話,就好好過日子。”齊毓玠輕笑,垂眸,“放心,朕沒有那麼小肚雞腸,哪怕你日後幸福圓滿得壓根不會在偶爾一個瞬間想起朕,朕依然希望你能這樣好好兒的。”
“你不會有事的陛下。”眼淚紛紛往下墜,喬亦柔回握住他雙手,咽喉如火燎般生痛。
“倘若朕無事,方才這番話當然便算不得數了,你一定要忘個乾淨。”齊毓玠抬手拭去她眼角淚珠,笑道,“你好好記住你現在為朕落下的淚水,朕要是能平安度過此劫,日後你與朕賭氣,或者惱朕了,萬萬不可衝動,更不能仗著一身力氣欺負朕,也不許冷落朕,或者丟下朕,如何?”
“好,臣妾都答應。”攀住他肩,喬亦柔抱住他,哪還與他計較這些?哽咽著連連點頭。
“唔,朕可都一一記著了。”輕輕拍打著她背,齊毓玠眸中霎時一片寧靜柔軟……
蠟燭將要燃盡,帳篷內昏黃。
兩人相擁而眠,夜逐漸深了,又亮了。晨曦破開陰霾,新的一天悄悄到來,是生機,卻也可能是致命的倒數日。
從上午到黃昏,喬亦柔都沒能捨得離開陛下半步,她沒辦法接受這個事實,理智卻告訴她,萬一,萬一他……
難道要讓他看著她哭喪著一張臉麼?至少她得笑著吧,努力笑著。
倒是早晚間,盛楠鍥而不捨的積極來了數趟,都是與她商量埋伏的事情,喬亦柔皆擋了回去,她沒這個心情,雖然那也是要事,可她真的需要緩緩,一日十二個時辰,為何過得那般快?好像一個晃眼,討厭的傍晚就又到了。
胡尋南掐著點例行送來湯藥,慎重稟明,他與郎御醫經過幾番商討,已定下各種藥材的劑量,若無其它,明日便可烹煮開始服用。
“好。”齊毓玠飲下湯藥,將空碗擱在桌上,毫不猶豫應聲。
站在他身後,喬亦柔數次囁嚅唇瓣,始終未能說出一個字。很想說,不能再緩上一日?就一日?可對於她來說,明日何其多,對陛下來說,卻不是,終歸是逃不掉的,誰知道結果是什麼?期盼總是能戰勝恐懼的!
沉默地服侍他洗漱畢,喬亦柔去隔壁帳篷內用熱水擦身。
將一頭長髮梳順,她換上輕薄的睡袍,披著斗篷步入陛下帳篷。
他這些日子精神一直不大好,喬亦柔能瞧出來,他是不想讓她牽掛,所以總是硬撐著,她也不說,陪著他多睡兒便是,儘管她睡意已經淺了許多。
“回來了?”直至她走到床畔,齊毓玠才聽到細碎的腳步聲,看來他聽力亦遲鈍了許多。費力地掀開眼皮,他抬眸望向她略微尷尬拘束的樣子,不解地蹙眉,“怎麼?”
喬亦柔站在他身前,她定定望著他,咬唇別過眼,須臾,又重新認真的鎖住他清瘦臉頰,還有他那一雙清澈好看的眼睛。
頗為緊張的嚥下口水,喬亦柔雙手微顫地抬起,她試圖解開脖頸間繫帶,卻不知方才系得緊了些,或是她這會兒過於忐忑與心神不寧,竟一時沒能解開,真是糟糕透了!她越用力越是無法成功……
倏地輕笑,齊毓玠臉上透著縱容與寵溺,他瞧著她那著急的神情,忍不住彎唇,撐著床榻支起上半身,他朝她招了招手。
喬亦柔面上發燙,猶豫了會兒,聽話地坐在了床榻邊。
她眨了眨眼,低眉看他雙手沉穩的給她解開繫帶,很容易,不過瞬息之間。
窘迫輕咳,喬亦柔起身將斗篷掛好。
她重新站在他身側,望著他猶帶笑意的雙眼,咬了咬牙,忍住赧然,驀地去解腰間的束腰。
這回卻容易得多……
忍不住閉上雙眼,她扯開衣衫的手卻被一抹溫暖突然摁住。
“陛下。”她驀地睜開雙眼,有些受驚。
“你這是做什麼?”
他眸色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