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自己這一圈,越來越稀疏的人頭和生面孔,大多數人身上的傷痕和血跡還是新鮮的,小野正秀心中默唸到
“諸君,恐九段坂相見了”
相比心態複雜沉默進食的,城中數百名敢死效節軍的前吐蕃兵,就思維簡單的多了,他們幾乎是有些一邊大快朵頤,一邊沉聲吟唱著給死去同胞送行的無名歌謠,願死者之魂,隨這盤旋於天的鷹之靈,迴歸聖山白巔之所。
大概有數萬吐蕃遺民,被安置和散佈在這伊朗高原上,獲得了新的家園,因此這些敢死效節軍的將士,不乏戰鬥下去的勇氣。
開什麼玩笑,如果不拼死作戰守住這份基業,難道讓自己的子孫後代,放棄溫暖乾燥的伊朗高地,再回到那終年苦寒貧瘠,災害不斷的吐蕃故地去麼。
戰死對自小飽受災荒和寒苦的他們來說,並不是那麼令人畏懼的事情,甚是是一件榮尚的事情。
城牆之外,圍城的營地中,大食軍隊也迎來晚禮的時間。
“山丘上的牧人對先知說,讓我成為您的穆斯林吧!”
“先知回答是不,你是成為至大的穆斯林。他用血塊造化你,你要血來回報他。用弓與劍去麥加奪取異教徒的財富。”
“牧人說,我願意信奉至大並不是為了財富的增加!”
“先知教誨他,異教徒那潔淨的財富。對侍奉安拉的誠實的人是有幫助的。”
一名伊瑪目,對著軍隊的貝賈人,大聲的佈道著
雖然王朝的軍隊依舊氣勢如虹,並且面對敵人佔有絕對優勢。但是精神上的疲憊和頹勢,已經難以言於表,更多人眼神中是難以掩飾的倦怠和迷茫,只能靠戰前伊瑪目們的排解和開遣,才能激發起來。
連年的慘烈作戰。讓這個國家的軍民已經失去了最初橫卷四方的銳氣和進取精神,大多數人普遍的願望和心態,迫不及待的想打贏這一場最後的戰爭,然後放下武器回家去休養生息好撐一段時間,才能恢復的過來,
動亂和戰獲的威脅,讓他們的莊稼腐爛在田地裡,果園枯死凋敝。牛羊不產奶。女人和孩子都在捱餓而變得羸弱不堪。
偉大的地上庇護所,至大的恩賜之土——冠以阿拔斯之名的以穆斯林帝國,曾幾何時變得如此虛弱和危機四伏,這是許多人想不通,也不願去想的現狀……貢德沙普爾城中,我面無表情的聽取堂下的開放式軍議。
“十一個軍(兵團)的旗號。大食人拿得出來這麼多人馬,”
“還是他們得了失心瘋了。吧最後的一點國運,都拿出來賭了……”
“好歹是幅員萬里。帶甲數十萬的上乘之國,哪有那麼輕易給覆滅的……”
“據說聞他們在西邊一度被大秦王打的喪師失土,都兵臨都下了,卻是從哪裡弄出那麼些兵馬來……”
“這番卻是差遣回與大秦作戰的西軍而已,……”
“根據那些俘獲的說詞,大食王對大小沙海中的那些貝賈蠻,許下田土子女財帛,應於取之的重利厚誘。因此這些化外蠻部也大舉出動了……”
聽到這裡,我眉頭動了動,怎麼有一種熟悉的趕腳啊
“根據西邊那些希(伯來)人的傳信……大食舊都已經沒有多少兵馬了”
“就連大食王的王帳部,皆已動員起來了,後方輸送輜重的人群中,開始出現婦孺的身影了,大食人的丁口開始不足了……”
我的目光再次轉到大地圖上,嶺西行臺帳下的三個軍和兩個不滿編的藩屬兵團,都已經在戰場外圍就位了,遭遇敵人的番號和編制,也逐一被列舉出來。
棋子差不多都擺到了檯面上,就看誰主動犯的錯誤更多一些了
動員這種規模的軍勢,不是沒有代價的,關鍵就看敵人能夠撐多久了,或者我們能夠守多久。
蘇薩城如果守不住,沒有這處沿著河流通往海灣的節點,那前期的投入和軍事行動,就變得毫無意義,從某種程度上說,敵人是用本土主場優勢的奇兵作為掩護,用堂堂正正的戰略,逼迫我們做出並沒有太多選擇的選擇。
這也是阿拉伯民族的主要戰術風格,善攻不善守,究竟是我們擋住敵人的洪流,令其一而再再而衰而依據扭轉戰局,或是在敵人形成區域性絕對優勢下,逐一喪失戰略要點,而不得不退回到高原上去。
也可以說是,比拼的是雙方所擁有資源和人口的戰爭潛力。
要知道,原本利用國土廣闊的縱深,製造出敵人首尾不能兼顧的局勢,再集中兵力以區域性優勢逐一攻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