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亂,在安西都護府痛下決心,以強大軍勢雷霆萬鈞之勢壓頂,痛下狠手吧他們殺破膽之前,恐怕是不會學會什麼叫做順服和低調的。
於是我得到一個新的任務,帶兵進入寧遠國代天子宣撫周邊各藩,畢竟,消除了戰場進展遲緩的幕後因素後,寧遠國境內剩下的事情,將從戰場轉移到政治上外交上。
但在之前,還還得先處理一樁事情。
寧遠國主親來負荊請罪,我愣了一下,還是決定親自會晤。
他穿了一身天青色便服包著噗頭,看起來與尋常的唐人士子沒有什麼兩樣,熟悉的面容依稀,卻啊是稚氣不再,變成了硬朗和成熟的線條,只是滿臉的愁容和憂心忡忡的倦態,是難以掩飾的。
“阿斯冷,我多少年沒見面了……”
我很有些感觸,當年還是帶著幾個忠心侍從,不願萬里偷偷跑到朝中來求援的愣頭青少年王子,如今已經是當負萬家黎民生計的一國之君。
當初信手佈下的一個閒棋,居然已經成長到棋盤中關鍵的力量之一,不過我並不是那種控制慾爆棚到事無鉅細的程度,只有有點欣慰,又有點悵然和感嘆。
“阿斯冷治理無方,致使國中生變黎庶塗炭……更累及上國勞師奔祿……”
他突然屈膝拜下,奉上一疊東西。
“痛思前後,願效法于闐故事,以舉國內附,這是田土戶冊……”
“這是何苦來由……拔那汗一向不是國朝諸藩最親麼”
我直接將他奉上的東西擺到一旁,緩聲道。
“你覺得我會相信這種東西麼……你想必很不甘心把”
我緊接著看著他的眼睛道。
“這畢竟是場無妄之災……你怎麼可能沒有怨望呢”
“國臣不敢有怨望啊……”
他臉色變了變,最後還是頹然低下頭來。
“實乃大勢所驅……”
不過作為寧遠國統治的根基,那些大臣背後的貴族大姓,也在這次變亂中損失慘重,他們的家族莊院城壘,不是被亂軍所屠掠,就是牽扯上,從某些程度上說,這次安西都護府內部的密謀,已經達到了部分效果。
就算唐軍最後成功徹底平叛後,寧遠國傳統的統治和威信,也已經被嚴重的動搖了,那些倖存下來的臣民百姓,心態算是極為複雜的,最直觀的見識到了大唐的赫赫天威和強勢武功之後,相信願意越過這位國王,直接抱上安西都護府大腿的貴姓大族,也不在少數。
“於國家大義,還是君臣名分,我都不會讓拔那汗成為那個反面的典型,你明白麼……”
“更別說你為大唐功業,領舉國之兵遠赴它域而始終未請歸期……”
“朝廷上有大用處……不是你一句願承其咎,就能落攤子的……”
“作為親藩的典範,我還希望寧遠王家,能夠繼續千秋百世下去了,你明白了麼……”
“多謝上國抬愛……”
他似乎解決了心中的一個難題,如釋重負的恭維道。
“說實話,拔那汗的王權實在太過疏放,不利於長治久安計……”
聽到這句話,他驚訝的抬起頭來,臉上閃起一片潮紅,呼吸變的急促起來。
“大唐需要的是一個賞罰公明,心悅誠服的藩屬,而不是一個審時度勢,暫且屈服在強權之下,心懷嫌隙的藩屬……”
“你如果想安朝廷之心,那就將那些不怎麼馴服藩臣附屬,都具列出來來……”
“我會把他們划走的……另地遷置的”
“什麼,不願意,那就讓他們都跟著老王走好了……”
“我只是為諸藩樹立一個榜樣而已,只要始終忠心追隨我大唐,作為諸藩之首的拔那汗,無論臣屬戶口,還是土領地不會減少只會增加……”
“當然,拔那汗本國土地有限,只能轉封於外,無論是吐火羅、呼羅珊,還是布哈拉,或是撒馬爾罕,乃至花剌子模,都可以擁有你的封臣和王家的領下……”
“說不定,你我後人,還能做鄰居呢……”
說到這裡,我開了句玩笑緩頰道
“上國處分公允,理當如此……”
一陣臉色變幻,心情激盪之後,他已經接受了我潛臺詞的處置意見。然後我才展開他獻納的圖冊,在上面標註說明起來。
根據他新獻土的格局,除了東拔那汗王都周邊的另地之外,代表拔那汗腹地最精華的部分,大小二十六座城都被圈定在了獻給嶺西行臺直轄的範疇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