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難定亂的大流,也夠不上泰興朝初年的幾次滅國存亡的大戰。等到他中規中舉的經由軍屯幼學,場辦中學,投報成都武學附校,已經是為了奠定青唐都護府,而大批次破格提拔的最後一站末班車了。
等到他升考上京學再修,已經是天下太平少戰事了好幾年了,因此就算他在武學中以傳統的步軍科和輜重科,得以中上的考評畢業,也只是跳過毅士,銳士。軍士三士階,得受了一個陪戎副尉的誥身,每年領若干米肉而已,連正式的薪餉都沒有。
他家裡已經沒有多少餘財了,父親已經去了,只剩下個弟妹在家奉養寡母,依靠薄有家產勉強餬口度日而已,而留京等候分派差遣的日常huā費,卻不是一筆小數目,且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真要放下身段回鄉做一個捕吏頭目,還是綽綽有餘的,但卻非他所學所願,正當去留茫然不決之時,他和同年大多數人一樣。的接到來自金吾衛的募集書,提供一些出身和前程的倡議。
作為在役候補軍官,只要肯來域外,就有一筆不菲的安家費和路費、置身錢,到了地方就有現成官置的田宅,享受官奴婢經營的相應收益,只要能夠從戰場上活過幾場下來,那至少一個小城主或是團結的身份是跑不掉的,至於與軍籍掛鉤的永業田和口分田,更是圈佔上一大片。等到他們稍稍有所根基後,接來家人奉養再招攬國中的族人同鄉,輕易可以聚落成一個新的移民村子。
而真正到了安西,就像是進入了另一個世界,奔走與道途的商旅和各自歸化百姓,讓沿途地方上,充滿了欣欣向榮的活力,生活節奏和日常一下子變得緊鑼密鼓起來。
風雨無阻的再訓練,填鴨式的戰情軍略屯營知識速成再修,然後還沒過半就因為佔據需要而衝忙結束髮任地方了。
陳望舉一來就做了府兵隊正,然後沒兩個月就遷了補充營的副尉,等到進入嶺西參與大戰起來,直接變成了獨領一團府兵的實缺校尉。
“大食人上來了……”
唐兵疲倦的神經,在斥候奮力呼喊中似乎又一下子繃緊了!他們迅速的進入了各自的戰鬥位置——弓箭手排在了正面工事的後面拉緊了弦,而兩翼的步卒舉起了長盾,防止起撒拉森的側翼部隊起來。
斥候滿身大汗地從大樹高處滑下,繞過壕溝,進入了工事中。陳望舉扶住了他,問:“大概來了多少人!”
“很多,光是我所見的就不下三百,披著鐵甲居多,好像……好像全是亞述部的健銳!”
一些新補充的兵員頓時有些緊張的紛聲起來,平時都以數十人規模出現的大食人,這次為什麼突然如此加大了兵力。
這一團兵都是來自新置的軍府,歸化人就佔了大半,老兵很少,因此安置在靠近山地的林中,依託地形和工事,防備大食人的小股滲透和騷擾,戰鬥強度較低也進行戰地訓練。
繁茂的枝葉雖然限制了所能展開的兵力,但也妨礙了唐人擅長的火器和弓弩的使用效果,白兵近戰成為林地交鋒中的主流。
隨著腔調詭異的喇叭聲、搖鈴聲嘈雜了起來,像波浪一樣向這一團陣地湧來,從樹影和瘴氣中,一列列的披甲步兵排著鬆散的隊形,向他們陣地壓來,對方沙沙踏足聲震落了片片新生的嫩葉!
然後他們突然停了下來,然後越過他們先衝上來的卻是那些服裝雜色的波斯人,陷阱和霎那爆發出的弓箭,讓他們如驚慌失措的動物一般,綻放出血色和哀嚎聲。
最終近百具敵軍屍體橫在了工事前,那邊的密林似乎陷入了寧靜,陳望舉和大家卻緊緊地握著手中的武器,等待著敵人下一輪的攻擊。
不久,一群大食人隱隱在那邊出現了,但是他們躲在了弓箭射程之外,巴西爾眯著眼望去,發現每兩名大食人一前一後地槓著一個木製機械,然後他們伏在了地上,在機械上忙著什麼似的,那奇怪的機器足足有二十多個,排成了圓弧狀。
“大食人的拋火器……”陳望舉多少見識過,趕忙回手一指“後面兒郎趕緊去用木桶汲取溪水!快!”
一顆顆火彈呼嘯而來,以一條斜線樣的落點砸在了工事裡,這一團府兵所構築的陣地立刻淹沒在一片硝煙和火海中。
那是從東方獲得的小型回覆槓桿式拋石機,大食人對此做了改進——將石彈塗油改成了火彈,使用非常靈活。
又是一次集火拋射,這次撒拉森人增大了射程,不少火彈在陳望舉他們頭上與大樹相碰,凌空撞下一蓬燃燒冒煙的枯枝敗葉,陳望舉覺得煙與灰全部落在了自己的腦袋上,將要窒息了,側旁已經慘叫聲此起彼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