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輔國頓做面色赫然,“奴才非淺了”諾諾退下
左右眾人對視了一眼,都做沒聽見,小心的避開這個話題了。
卻是話說回北軍輪戰前,突然召對的情形:
我直被引進內殿,此時正是爭議一片的
“賊悍且銳氣正盛,不宜正悍之”
“輕言喪師,累亡之道”
“兵甲未齊,怎得輕動”
“一旦有失,西南危亦”
“圖復圖復,還要待到賊軍佔穩腳跟嗎”……
高呼萬歲拜禮後,才立定,就聞老皇帝出聲“卿來正好,爾有破賊,可所感呼”
卻是一片各般眼色集了過來,
這一番紛爭下來,我倒明白了,眼下因為武關之勝,西南朝廷中也出現了急進和求穩兩種意見,而且持這兩種意見的,既有蜀地的官屬,也有從龍赴義的舊臣,還有新投的臣下,兩下意見都言灼有據,把大道理的相持不下。倒沒有什麼好的建議,難怪老皇帝不耐煩的要生氣。
按照我知道的大概歷史自然傾向前者,不過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我覺得,老皇帝是傾向於穩守的,但又考慮必須有所作為以振天下人心。這才召喚了我來,原因是眼下就我與叛賊多有接戰的經歷,還算破過其精銳。
倒是那位餘中書的幾位,大概唯一沒有表態的。大有淡看堂下一片洶湧,穩坐吊魚臺的味道。心中有了些計較。
清了清嗓,高聲道“臣以為賊軍戰線拉的太長了”
一時頓靜的擲地有聲,
“哦”有些疲憊色的老皇帝沒想我另有他說,一時目光灼灼盯的我有些心慌“且說來”
我來前已經透過那些中使知道了些卯端,快速組織整理了些腹稿,才定神說:
“臣只是以為,賊軍號稱二十萬,一路戰來不可能毫無損傷,臣在潼關幾戰未克,賊亦損重,因是疲敝,待修養。其裹脅軍民雖眾,但未必儘可用之,雖然外強,實已百弊,況且范陽致關中何止數千裡,一氣而下,人心多背,賊軍之眾,未必可分兵盡控之。再說河北尚有義師,安賊企敢盡出,累上所推,賊軍兵勢所盛者,不過關中,河北兩地,其間空域廣薄,盡皆要害……可以破襲戰”
我知道自己這說的有些勉強,但算是最好折中之策了。畢竟我算是唯一和叛軍,而且是叛軍的精銳接戰過並取得的勝利的將領,不管他們怎麼對我取得勝利的能力和手段有所疑義。這一點都無法否認的東西。
“破襲戰嗎”老皇帝面色好了些,倒是來了些精神,“說來看看”
我舉了種種戰術、要義,詳解一番,以及一些戰例(比如當年八路軍敵後遊擊抗戰的拿手好戲和二戰德國反襲美軍的經典戰例,拿了幾樣改頭換面的說下來)。
眾人亦是沒有聽過這中全新的戰術理論體系。一時間左右側目,倒沒人出聲質疑了……
這期間的情形,不知怎麼的,也輾轉到了新君手中,倒看的若有所思,煞有其事的召人來計較的。
“這其中,很有些道理啊,中釋了這破襲之法中的破交、燒糧,打援、殺官、擾軍、造謠之道……”說話的那男子相貌駿朗,面上帶些遇年紀風霜之色,眉宇間卻有一股儒雅氣息,放下手中抄本。
一身白衫青璞的便裝,在幾位朱紫袍帶中,極其顯眼的異色,但看諸人的眼神,卻未有任何輕視和不敬的,如果有人知道歷史,就會對他的身份大吃一驚的,他就是人稱七歲知書,為唐明皇召令供奉東宮的一代神童,歷史輔佐過李唐四代皇帝,世稱白衣卿相的李泌。
他亦是太子幼年的密友,現為新君謀劃計議參預軍國,在新朝中很是有些分量,無宰相之名行有宰相之實的人物。
有一出聲附同的“如此甚好,取其輕憊,首尾不能相顧,而疲於奔命,敵不得安,其銳自洩”那人虎目精芒,氣度沉凝,卻是新近歸來的安西節度副使李嗣業首出列高聲贊同,眼中卻多了些不同東西。身為武人,無論是保全實力,還是其他原因,他自然很快察覺到其中的利弊得失。
“況且臣以為,以小部奇兵四出,截糧毀道,就算有所失,卻也無關大體”,未論戰先言敗,卻是李泌的穩健之言。
肅宗不由看了這位密友一眼,若是常人言此喪師之說,怕是不治罪也要訓斥的,偏偏是他還得認真採聽的。不由嘆了口氣。
有了這兩位各自立場的中堅大員發話,奠定了基調,其他人多是贊同的,僅有的異議的也就是“不可輕言而戰,需從長謀劃計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