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拉車馱載的騾馬們就沒這麼幸運了,只能不時抖著身厚長的棕毛,灑開一片水花,在一片吆喝和叫罵聲中,吐著煙氣,將蹄釘更加賣力的咄咄蹬踏在地面上,讓吱啞的車軸轉的更快。
沉重的大車上每個可能滲進雨去的縫隙,都用油紙和防水布裹的嚴實,只有偶爾轉動的窗壁,透出一絲晶亮,才提醒著別人,還有其他的的用途。
這種防水膠,卻是一種橡膠的替代物,原料出自尋常木工師傅所用魚膠和西南最常見的幾種樹脂,再用生漆稀釋而成地化合物。經過熬煮提純後,可以很好的附著在諸如布帛紙甲之上,產生防水防滲漏的效果,本來是造船粘合密閉之用,可惜就是熔點低了點。
作為
車隊中最大的四輪馬車其中之一,**外表平常無奇,內裡溫暖而乾燥。地上是厚實的駝絨毯子拼起來的,四壁上薄紗的幃子包著防撞防震隔音地棉墊,門窗具是油浸竹片的百葉簾子夾著大塊的琉璃窗花。
左右各頂著一列鋪熊皮褥子的大沙發,幾乎佔了後小半車箱的巨大鋪位前,還擺著幾個小羊皮墩子,只要左右掛板一抽放下來,就是一寬大的案己和桌面。可以見文房四寶和書籍妥當的固定在上面。還帶著半身地衣冠鏡,頂頭釘著兩大四小地六隻銅獸吞口的琉璃防風燈,有專門排煙通氣的管道匯出車外。
床前雕花的壁版上,是一個個銅握銀鈕的抽屜和小櫃,放滿了家居的什物,還有酒食盞碗,床位下是可伸縮的大箱籠,毯下的地板還有藏在車體內的貯物暗格,廂角還藏著用竹炭爐烘烤著幹熟石灰。可以迅速將室內地溼氣吸乾。
我正靠在沙發中,看來自各方反應的回報,會然而笑。
這個所謂祥瑞啊。不過是隻老鵰撲點金粉,在尾巴上綁幾根孔雀翎,放到天上飛幾轉而已,只要操演的熟,就很容易混過去。那些“巨稻”、地瓜、土豆什麼地也是事先種進去,然後等成熟就荒廢掉用雜草掩起來,再安排一些不知情人來“發現”,就有相當的可信度。
太上南幸以來。已經免除了劍南大多數的土貢和繁複徭役。雖然近年與戰事相關的加稅收的狠了點,但都應時所需所用得當。也不是不可忍受,半歸隱的無為而治之下還算政事清明,辦事賣力,箇中官員的貪弊盤剝也沒那麼酷烈,總體情形還是好過其他道了。因此,士民在雨中以香花果酒陳案夾道而送,還有些依依惜別的味道。
當然,
走之前還有一些東西需要處理,這次是整體次大搬遷,龍武軍、金吾衛兩府地大部分機構和人員,都要遷移到京師地區,成都只留下一些以流民大營為主地礦業、加工、生產基地和諸如女營本部、救護營屬的試驗醫療所、工程團地實驗場、匠戶營的技工學校等附屬後勤機構,以及少量的留守部隊。
四大長史的鄭元和,也將繼續留在劍南一段時間以維持後事,畢竟他還有一個成都少尹的頭銜,我們也不是就此放棄了這個多年經營的大後方,兩學各堂、院的本部雖然重心移回長安,但是成都的原址,還是作為分校而繼續存在。
雖然早就有傳聞說太上有讓他入省臺參政的意思,但起碼要過度到繼任的方允謙有能力控制成都局面以後,才能考慮調回來幫忙。
作為龍武軍留守的利益代言人,劍南營田、轉運使方允謙雖然以溜鬚逢迎見長,但也有相對做事的才幹,當然他的最大的本事,還是能逢迎上官的心思和需要把事情錦上添花做到最好,諸如把魚畜田沼蠶桑聯營模式下的成果,操作成迎接聖壽千秋的祥瑞,進而以較少的阻力推恩地方。
反正現在局面也不需要他再做出什麼大成就來,只要能守好這個基業,保持良性發展就可以了,相對長安複雜糾結的政治背景和水深,象這種內政治理上的人物,放在外面的擎制也會少一些。
斜雨風頑強的推起一角簾子,感受到一陣涼意的我,不由打了個噴嚏
看著車窗外蹉約行軍的人影,和掩沒在綿綿雨絲中的山巒更伏,我總算可以體會到,老皇帝那首《雨粼粼》中“來也難,去也難”的意境和心情了。
當初逃亡來蜀,一路衣食具缺,形容潦倒,還要提心吊膽後來的追兵,因為山道崎嶇狹窄難行,而不得不將僅有的一些輛大車推下山崖,艱險之處,從天子到臣下,軍民百姓,都只能小心的牽馬步行而過,公卿貴胄直接拖曳在泥水中。除了軍隊,只有年幼的宗師和老弱地大臣,才能在臭烘烘的牛馬背上趴一會,卻不敢睡著,因為旁邊幾步就是山崖。
至今還可以依稀看見當年滾落或者被遺棄的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