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輕手輕腳的關上門出去了。
雒妃這一覺頗有要睡到天昏地暗的架勢,但在第二日卯時分,天還茫茫然的暗著。
她就被首陽挖了起來,眼睛都沒睜開,就聽首陽在說,“公主,不好了。駙馬將朱雀軍帶走了!”
聞言,雒妃頓時一驚,她厲聲道,“何為帶走?”
首陽取來外衫與雒妃邊穿上邊道,“六七萬的朱雀軍,今個一早,就只剩下三萬餘人。其餘的卻是全跟著駙馬跑了。”
“他此刻就要謀逆?”雒妃第一反應就是秦壽要起事了,但忽的她又覺得不太對勁,“三四萬人,駙馬如何能帶走?”
首陽已經為雒妃穿好了衣裳,手裡摸了支羊脂白玉的簪子來,三兩下給雒妃綰了個簡單的墮馬髻,嘴裡事無鉅細的道,“是那千夫長,他早已同駙馬勾結,平山小鎮這幾日,那千夫長不知不覺就說服了好些朱雀軍,是以,約莫是昨個半夜,駙馬便帶著這批朱雀軍偷摸著走了。”
雒妃抬腳往外走。見顧侍衛候在門口,便問道,“將十二蜀道給本宮挨個把手了,切莫放跑了秦九州!”
畢竟要想離開蜀南,唯有走十二蜀道這一條路罷了。
哪知顧侍衛面色難看的憤然道,“回公主,容王並未從十二蜀道離開,而是轉道岔開蓉城,與隴山後走的水路。”
雒妃腳步一頓,她臉上冷若冰霜,“水路?”
顧侍衛道,“是,隴山後沿沱江,順江而下。便可入海,再接著北上,只需繞過蜀南,便可重新走陸路回容州。”
“他哪來的船?”這些時日,他多數是與她一起的,她也沒見秦壽與誰聯絡過,或暗中做了準備。
說道這,顧侍衛面色就跟難看了,“卑職無能,卑職不知!”
雒妃深吸了口氣,按壓下心頭的蓬勃而起的盛怒,“大軍開拔,與本宮追!”
“喏!”顧侍衛疊聲應下,急慌慌的就去準備了。
雒妃扶著首陽,這才沒被氣倒過去,她臉色因著此前虧空了身子,並未大好,故而目下還蒼白著,此時便越發顯得她那雙桃花眼凌厲幽黑,“姑姑,你說駙馬到底想幹什麼?”
首陽嘆息一聲。若公主都不曉得的,她又哪裡明白的。
分明此前因著隴山山洞裡的那場意外,公主與駙馬兩人皆有合好的跡象,至少不會再是想從前那樣沒個幾句話就鬧騰到喊打喊殺的地步,可誰能料到,轉眼駙馬就挖了公主牆角。
雒妃也沒指望首陽能回答,她帶著剩下的人馬半點都不耽擱地就王蓉城方向追了過去。
一路上,秦壽壓根就沒刻意掩藏蹤跡,他好似算準雒妃會追上來,還大張旗鼓的帶著大軍去蓉城晃盪了圈,威懾了蜀南王南清一番。
等雒妃後腳趕到的時候,就見蜀南王南清坐在王府大門口正等著她。
蜀南王見著雒妃就是苦笑,他雖衣衫整齊著,但身上仍舊透著一股子的狼狽。
他對雒妃拱手行禮道。“臣在此恭候公主多時。”
雒妃皺眉,就見蜀南王從袖子裡摸出張紙來,“這是臣的罪己書,臣有愧聖人囑託,實在難負蜀南王之名,今日特呈上此書,望聖人親派長史官入蜀,協理臣治理蜀南。”
首陽將你罪己書送到雒妃面前,雒妃一目十行看完,她心頭差異,但面上不露,“蜀南王這是何意?本宮以為蜀南王將蜀南管治的很好。”
雒妃不得不提防,要知道若是聖人親派長史官過來,那便是等於蜀南王的一舉一動皆在聖人的眼皮子底下。且長史掌王府政令、輔相規諷,總管王府事務。
就是請名、請封、請婚、請恩澤及陳謝、進獻表啟書疏等,皆由長史奏上,藩王有過失即問長史。
從來都只聽聞藩王顧忌長史的,卻沒見誰主動要上奏管聖人要長史的。
蜀南王面容古井無波,他十分認真的道,“臣不僅需要聖人指派長史過來,且此前巫女莫心不知輕重,臣以為公主雖不與她計較,但活罪還是難逃,故而臣肯請公主收下巫女莫心,為奴為婢亦可。”
雒妃挑眉,她摩挲著那份罪己書,見蜀南王都撩袍跪下了,適才輕笑一聲,“南蠻巫女,最是擅長玩蠱蟲一道,本宮可不敢輕易收在身邊。”
蜀南王思量片刻,“臣與她說過了,她日後會敬著公主,公主有吩咐,她莫敢不從。”
雒妃斂眸,她看著手上的白紙黑字,說不心動是假的,畢竟一個南蠻巫女,即便莫心巫術並不算精湛,可在外面,那也定然是好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