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風斕不解其意。
“要痛快,那殿下現在在這裡磨嘰什麼?豈不是自相矛盾了。”
這話若不說清楚,的確顯得有些矛盾。
可他之所以在這裡逗留,就是為了能儘快解決京中的問題。
“春秋左傳中有一篇,叫做鄭伯克段於鄢。”
他幾乎是一字一句,慢慢說來,而沈風斕一下子,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鄭伯克段於鄢,說的是春秋時期的鄭莊公的故事。
鄭莊公的母后武姜,偏愛幼子,也就是鄭莊公的弟弟共叔段。
共叔段對鄭莊公不敬,鄭莊公並不討伐他,而是故意縱容他養兵。明知道他意圖謀反,卻不出兵討伐他。
後來共叔段養好了兵馬去討伐鄭莊公,早有準備的鄭莊公,便一舉拿下了共叔段,徹底絕了他謀反的資本。
軒轅玦之所以慢慢回京,就是像鄭莊公對共叔段那樣,有意縱容寧王在京中奪權。
江山風氣,沈風斕一瞬間覺得,廣袖之中鑽進了涼風。
她的心底,生出些許寒意。
總是和軒轅玦兒女情長,餵飯描眉,再者便是同一雙兒女玩笑。
這使她差點忘記了,他還是一位皇子。
一位需要透過勾心鬥角,政治場上博弈,來鞏固自己地位的皇子。
他不單單是沈風斕的夫君,雲旗和龍婉的爹爹。
一瞬間,她忽然覺得眼前的人,有些許陌生。
軒轅玦敏銳地感覺到了,她神色的變化。
“你不高興了?”
因為他要對付寧王,所以她不高興了嗎?
沈風斕伸出手來,被江風吹得有些涼的手,貼在他的面上。
他冷不防一激靈,卻沒有甩脫她的手。
沈風斕見他被涼個正著,像個小孩子惡作劇得逞一般,哈哈大笑。
“不是不高興,就是覺得殿下用心的樣子,有些不習慣。倘若將來殿下成了太子,我豈不是也要學著做一個太子妃?殿下若登基……”
沈風斕無意識地捧著他的臉,歪了歪頭。
“那我豈不是要做皇后?做皇后怪累的。”
只看衛皇后那樣,便知道做一個皇后,有多少的顧慮。
既要顧忌母族的榮辱,還要贏得聖上的尊重和歡心,更要周全好後宮的大小事宜,和嬪妃之間的爭鬥……
他抬手貼在了她的手上,讓她的兩隻手掌,夾在自己的手掌和臉中間。
一面吸取她手上的涼意,一面讓掌心的火熱,溫暖她的冰涼。
“那你想做什麼?後宮三千,哪個位置都可以。反正後宮裡只有你一個人,你是皇后還是妃,或者只是婕妤,沒什麼區別。”
就好像她現在這樣。
名義上是晉王側妃,實際上京城之中,就連三歲小孩都知道——
她是他的唯一。
沈風斕不禁笑起來,“那我做貴妃吧,大老婆不得寵,還是做小老婆好些。”
她做小老婆裡頭位分最高的便是了。
軒轅玦聽多了她的歪話,對她這樣的想法也不稀奇。
“誰說大老婆不得寵?那要看大老婆是誰。”
軒轅玦想舉個例子給她,把身邊熟悉的人想了一圈,卻沒想到合適的人選。
要說起來,上至聖上,下至福王等一眾兄弟,的確都更寵愛妾室……
他尷尬地咳嗽了一聲。
浣紗從船艙裡走出來,手上拿著一件披風。
“殿下咳嗽了,不如穿上披風吧?”
沈風斕裹得足夠嚴實了,軒轅玦穿的卻是輕薄的夏裳。
浣紗站得遠,沒聽見他們之間的談話,還以為他是著涼才咳嗽。
沈風斕憋笑憋得辛苦,“快給殿下披上吧。傷筋動骨一百天,殿下在嶺南受了那麼重的傷,這會兒還不保養著?”
浣紗也是這個意思,殷切地看著軒轅玦。
軒轅玦無奈地看了沈風斕一眼,接過了披風。
“你去罷,一會兒冷了就穿。”
這大熱的天,便是江山的風再猛,也不可能覺得冷的。
浣紗退回船艙中後,他順勢把披風蓋在了沈風斕背上。
“你肚子裡還有一個,裹兩層也不算多。我身上的傷只剩下疤痕了,日後你不要嫌醜便是。”
日後嫌醜?
沈風斕傻傻地問他,“為什麼日後才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