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卻以為自己不周到,忙朝鋪子後頭喊道:“孩兒他爹,你快來,有貴客上門!”
對於他們這樣小小的鋪子來說,浣紗這樣穿著打扮的人,就是少見的貴客。
“來了來了,叫你招呼個客人你都不會,你說說你還會什麼?”
男子的聲音顯得有些不耐煩。
那聲音十分熟悉,說話的語氣又很是陌生。
浣紗不禁轉過了臉去,假裝看架子上的胭脂水粉。
朱小郎從後頭一走進來,便見眼前的“小姐”衣著光鮮,穿戴不俗,的確是個貴客。
他一下子變了臉色,態度恭敬地趕上來兩步,面上帶著周到的笑意。
那女子委屈地小聲道:“我這不是怕自己招待不周,才讓你來嗎……”
朱小郎壓低了聲音,衝那女子低吼一聲,“還在這囉嗦什麼,還不快滾?一天天就知道吃白飯,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你還能做得好什麼事?”
那女子嚇得忙朝後頭去,卻聽得浣紗開口。
“慢著——”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出言阻攔,或許是覺得這女子太可憐。
又或許,只是覺得現在的朱小郎,完全變了一個模樣。
他們剛剛定親的時候,朱小郎還是個羞澀靦腆的少年,說起話來謙和極了。
就算後來朱家要退親,她也不曾對朱小郎失望,只想著必定是他的父母逼迫的,他也沒法子。
今日一見,她才發覺,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聽聽他對自己妻子說的話,難道生不出兒子來的女子,就該被他這樣辱罵嗎?
看他妻子驚恐的模樣,想來平時沒少捱打捱罵。
浣紗轉過了臉,直視著朱小郎。
都說相由心生,從前生得斯文秀氣的朱小郎,不過短短數年,竟然是滿臉橫肉。
對著她這個貴客,諂媚。
對著他妻子,兇悍萬分。
朱小郎正眼看見浣紗的臉,一時吃驚,只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見過似的。
他何嘗認識一位這樣富貴的小姐?
“朱小郎,你忘了我了?”
浣紗再度開口,語氣有些生冷。
朱小郎恍然大悟,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
“你……你你,你是浣紗妹妹?怎麼可能,你不是在晉王府當丫鬟嗎?你怎麼會打扮得……”
浣紗倨傲地笑了笑,“我們家小姐掌著晉王府的中饋,她待我如親生姐妹一般,這樣的打扮,不過是我尋常出門的規格罷了。”
他的妻子也聽說過浣紗,此時一臉驚訝地看著朱小郎。
“你不是說,這浣紗姑娘是伺候太師府小姐的,那小姐失了勢,這丫鬟對朱家也沒什麼幫助了,你才不娶她的嗎?”
朱小郎的心思,被他傻傻的妻子全說了出來,不禁惱羞成怒。
他一巴掌揮過去,將他妻子打倒在地,面上露出了狠辣之色。
“你個無知婦人,你懂什麼?你嫁給我兩年多了,就生了一個女兒出來,你還好意思說話?浣紗妹妹——”
他說著轉向浣紗,急切地露出笑臉,在浣紗看來卻極其猙獰。
“你聽我說,這個下不了蛋的母雞,我早就想休了她了!你心裡還有我的,是不是?不然你也不會來鋪子看我。我休了她,我娶你,好不好?”
他原以為沈風斕在晉王府,不過是個側妃,她身邊的丫鬟肯定也沒什麼地位。
沒想到浣紗竟然穿戴得這麼好,還說沈風斕掌著晉王府的中饋,那浣紗的身份可就水漲船高啦!
見浣紗不言語,他又道:“你是不是嫌我娶過妻,不想給我做續絃?沒關係啊,那我去給你當倒插門,我跟著你去晉王府當差去!”
他的最後一句話,暴露了內心的本意。
他的妻子聞言,忍不住驚恐地大喊,“小郎,你……你不能這樣啊!你不能休了我,我還會再生的,我會再生兒子的……”
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弱,看著浣紗一身的華貴,自慚形穢。
她拿什麼和浣紗比呢?
要是她是個男子,一定也選像個小姐一樣的浣紗,而不是她這個黃臉婆……
浣紗看也沒看朱小郎一眼,繞過了他,走到他妻子身旁。
而後她伸出手,扶起了那女子。
“傻姑娘,他這樣對你,你還想留在他身邊嗎?”
女子怯生生地站了起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