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黃沙,融為一體。
在夜色之中,唯有一片蒼茫,和蒼茫之中,小小的城池影子。
高高的城樓之上,有人舉起了酒壺,喝得豪邁。
“晉王殿下?”
一個人影走了過來,見獨自飲酒的是軒轅玦,便迎了上來。
軒轅玦放下酒壺,笑道:“來,同飲一杯!”
來人正是陳執軾。
兩人之間多多少少有些接觸,都是因為沈風斕這一層關係。
同是沈風斕的兄長,軒轅玦和沈風樓更加親密,可以直呼他的表字。
而與陳執軾之間,就差了不少。
這大概是因為,他對沈風斕,曾有某些超出兄妹的感情。
見軒轅玦如此大方,陳執軾也笑了笑,接過酒壺飲了一口。
一口醇香的酒下肚,那份距離感,一下子散開。
“殿下興致如此之好,是因為今日攻城之戰嗎?”
陳執軾說著,也學他席地而坐。
兩人的動作並不完全相同,卻是一般地疏朗隨性,格外默契。
“不是。本王想著,此戰大約很快就要結束了。這邊關皓月,景象壯美。斕兒未曾見過,我得多看看,回去同她講講。”
原來不是為了戰役的優勢而高興,是因為想念沈風斕。
陳執軾早有耳聞,軒轅玦時常寄信回京。
他還特特命人搜尋了本地的稀奇物件,像是薄如蟬翼的紗麗,還有在西瓜子上雕刻的人像。
有人以為是晉王殿下貪玩,後來才知道,那些奇巧物件都隨家書寄了回去。
都是給沈風斕賞玩的。
陳執軾抱著酒壺,抬首又飲了一大口。
“上一回,我見殿下的腰間,掛著我父親送給斕姐兒的玉玦。便知道殿下和斕姐兒,是當真恩愛。”
那是沈風斕貼身的物件,十多年來不曾離身。
當初她被沈太師軟禁,就是靠這塊玉玦,才能向定國公府求助。
軒轅玦接過他手中的酒壺,仰脖喝了一大口。
而後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的酒液。
“那是本王搶來的,斕兒是半推半就。作為交換,我也把父皇賞賜我的盤龍佩給了她。”
陳執軾不禁訝異。
盤龍佩?
那可是皇家的信物,有了那塊盤龍佩,就能以晉王的名字做任何事。
“這麼貴重的東西,殿下能交給斕姐兒,果然是真心愛護她。如此,我父親母親也就放心了……我也,放心了。”
兩個男人心照不宣,彼此對視一眼,瞭然而笑。
陳執軾從未掩飾過,自己對沈風斕的好感。
他為人曠達疏闊,不屑遮掩,便是在軒轅玦面前也不曾掩飾。
這一點,軒轅玦也明白,反而對他更加放心。
“從前我聽信謠言,總以為殿下是廢太子一等人物,玩世不恭。那時想著,斕姐兒嫁給你,還是區區側妃,實在是委屈了她。”
軒轅玦不禁哈哈大笑,笑聲像北疆的月光一樣清冽。
“也不算謠言,我從前的確有許多放曠不羈之處,惹人忌憚也是尋常。與老詹初識之時,他不也在大殿之上,說我晉王名聲不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