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氣,處變不驚的氣度,和不輸於尋常男子的見識。
這些和旁的女子都不同。
就算那夜不是沈風斕,如果他還有機會與她相識,一樣會被她所吸引。
說到底,他心悅的,是她這個人。
而在沈風斕眼中,那些附加的,都會使這份感情不純粹。
他忽然不知如何解釋。
她要的感情太過純粹,而他們兩之間,從一開始就沒有純粹過。
這種感覺,真令人惱火。
他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麼,只聽沈風斕道:“不過殿下不必懊惱。殿下可以在別人的設計下還能心悅於我,而我只要想到那些骯髒的計謀,就無法心悅於殿下。”
原來這才是癥結所在。
他忽然覺得自己太過可笑,冷聲道:“沈風斕,你贏了。”
先動了心的人,永遠是輸家。
他輸得心甘情願,卻被嘲笑為一文不值。
沈風斕走出了那道巷子,復又戴上了可笑的豬面具。
過往的行人時不時看她一眼,好奇有這樣身姿氣度的女子,為何戴著一個最醜陋的豬面具。
只有沈風斕自己知道,她面具下的面容,早已是冰冷一片。
蕭貴妃的話,在她腦海中時不時湧現。
浣紗和浣葛,是她最親密的貼身丫鬟。
她們都說,晉王殿下待她有情。
於是她也有些許期待,些許忐忑。
而後她失望地發現,那份所謂的情,並不能給她安心。
這副皮囊不是她的,肌膚之親不是她自願的,生下雲旗和龍婉——
也不是她自願的。
這份情處處充滿她的被逼無奈,也是她的一次次被逼無奈,讓晉王殿下對她生情。
何其諷刺。
她有些迷茫,不知該往何處走,再一抬頭,是處處相仿的燈火輝煌。
再看向身後,從晉王府跟隨出來的侍從,不知到哪兒去了,浣紗和浣葛也不見了蹤影。
想來今夜人多,她又戴著面具,他們一時不防就跟丟了。
她索性走到河邊,在河堤上一屁股坐了下來,看著上游一盞盞蓮花燈漂流而下。蓮花燈有大有小,大的足有面盆大,小的又只有拳頭那麼小。
裡頭放著紙箋,寫著人們對神佛的心願,放在蓮燈裡面漂流而下,希望神佛能夠收到他們的願望。
倘若願望真的這麼好實現,她沈風斕願意買下一攤子的蓮花燈,來許願太子不得好死!
她忽然笑了起來。
就算太子不得好死,該發生的也已經發生了。
她與晉王殿下之間的隔閡,又真的能彌補嗎?
正盯著蓮花燈發呆的沈風斕,不經意朝一旁望去,看到河堤上坐著一個小小的身影。
那是一個半大的少年,錦衣華服,生得白白胖胖,獨自坐在那裡發呆。
便是富貴人家的小小少年,也有憂愁到獨自坐著發呆的時候。
此情此景,燈火搖曳,歡聲笑語,怕是隻有他們兩人在這裡枯坐了。
沈風斕不覺引以為知己。
她仗著自己臉上還戴著豬面具,毫無形象地挪了挪屁股,湊近那少年。
少年下意識朝她看來,一眼看見一張笑得滿嘴都是牙的豬臉,嚇了一跳。
“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嗎?”
可笑的豬面具下,傳出一個年輕女子溫柔的聲音。
少年恢復了一張木然的臉,看了她一眼,便扭過頭去繼續看著河面。
想來他是有什麼不能說的煩心事。
沈風斕也不惱,和他並排坐在河堤上,雙腿垂下一晃一晃的。
“沒關係,我也有不能說出口的煩惱,我理解你的感受。”
她的聲音有些失落,引得少年又朝她看了一眼。
仍是木然的神情,一句話也不說。
沈風斕忽然意識到了不對。
這少年……該不是個啞巴吧?
他的眼光落在河面上,只有偶爾蓮花燈密集的時候,才能在他的眼中看到一絲光芒。
那不是眼睛的喜悅,只是被蓮花燈映照出的光。
沈風斕放棄了和他對話的念頭。
不管他是啞巴還是什麼,既然他不想說話,那就由她來說好了。
“你說,如果有個鬼佔了人的身子,還是個美麗聰慧的女鬼。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