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兒媳馬氏從馬車上下來,身邊跟著的婢女一味低著頭,連扶也沒扶她。
馬氏也不惱,反而湊到那婢女耳邊說了什麼,被那婢女不耐煩地躲開。
她面色一僵,很快又恢復了正常,帶著婢女步入了府門。
賓客皆至,因百日宴只請的親戚,人並不多,男客和女客齊聚一堂。
沈風斕這邊招待著太子妃、恆王妃和馬氏等皇家命婦,還有小陳氏、木清華和沈風翎等。
對於長公主府來的人是馬氏,而不是衛玉陵,沈風斕由衷地鬆了一口氣。
馬氏她從前是見過的,性格潑辣爽利愛開玩笑,跟素不相識的小陳氏和木清華,也都能聊到一處去。
事實上她的丈夫並不是長公主和衛老將軍的兒子,只是衛家旁支過繼來的嗣子,在長公主府的地位完全比不上衛玉陵。
沈風斕對她很是佩服。
一個身份尷尬的人,不但讓自己活得不尷尬,還能風生水起八面玲瓏,不得不說是一種本事。
軒轅玦在太子那一席陪坐,同席的有諸位王爺和陳徐行,並沈風樓和陳執軾。
沈風斕端起茶盞來,廣袖半掩著面,目光不露聲色地投向男客那邊。
坐在首席正中的是太子,穿著一身明黃的蟒袍,在人群中十分顯眼。
他不過三十上許的年紀,臉面圓潤髮福,可以想象桌子底下藏著一隻同樣發福的大肚。
單看他五官還算端正,白白胖胖的一副微憨的姿態,再與同席的晉王和寧王相比,就顯得十分臃腫俗氣。
沈風斕暗暗下死眼盯了他一眼,而後又朝旁邊一席看去。
這一席上是恆王與齊王及陳徐行。
恆王年歲稍長,生得不似太子白胖,也不似晉王與寧王清俊,倒有一股粗獷的武人氣質。
齊王年紀尚小,生得白淨文弱,老老實實地坐著很少說話,像是小戶人家讀書的兒子。
什麼叫龍生九子各有不同,沈風斕今日算是見識了。
聖上這幾個兒子裡頭,竟找不出兩個相似的。
“大公子大小姐來見長輩咯。”
隨著喜娘一聲呼喝,沈風斕收回目光。
那一剎那她瞥見席上的沈風翎,正愣愣地將目光從男客的席上收回。
她不禁眉頭輕蹙。
沈風翎會是在看誰呢?
座中以太子的身份最為尊貴,陳徐行的輩分最高,兩個奶孃先將孩子抱往了他們的席旁。
陳徐行看見兩個孩子抱過來,高興得站了起來,太子自矜身份,仍端坐在原處。
就著奶孃的懷抱,陳徐行各自端詳了兩個孩子一番,然後他伸出手——
抱起了雲旗。
“大姑娘生得和我們斕姐兒一模一樣,尤其是這雙眼睛,又大又黑。”
奶孃愣愣地不知怎麼張口,軒轅玦站起來迎了上去,“國公認錯了,這是本王的長子。”
才滿百日的孩子,不解開襁褓還真難分清男女。
更何況雲旗和龍婉兩個,都生得驚為天人的容貌,美得男女莫辨。
陳徐行有些尷尬,把雲旗放回了奶孃手裡。
他很快又抱起了龍婉。
“這才是大姑娘?大姑娘倒是生得和晉王殿下一個模子。”
反了反了,兒子生得像沈風斕,姑娘反而生得像晉王,這長大了不知是多妖孽的容貌。
眼看陳徐行抱著不撒手了,奶孃正想把龍婉抱回來給其他賓客看,只見陳徐行從懷中掏出了一樣事物。
那物瑩潤皎潔,猶如月光,彎成一抹圓潤的弧度。
眾人朝它看去,青天白日底下,只覺得熠熠生輝晃眼得很。
“這難道是磨平了夜明珠制的玉玦嗎?”
太子驚奇發問,這東西比兩個孩子更吸引他的注意力。
把夜明珠從圓的磨成扁的,還能這麼光彩嗎?
虧太子想得出來!
沈風斕心中暗暗感慨,這太子到底是真草包,還是扮豬吃老虎?
軒轅玦倒是看出了名堂,“這莫不是,崑崙冰?”
崑崙山出瓊脂白玉,白玉脂肥質厚著稱,其中還有一種極為罕見的變異,卻是幾近透明的。
在白日的光線下,能夠像崑崙山山巔的冰雪一樣,幾近透明而折射出光芒來。
因此被稱為崑崙冰,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罕見玉石。
眾人一面驚異陳徐行這個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