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有宮女三兩成群地結伴走過,遠遠看著她悄聲議論兩句,很快就繞道離開了。
腹部隱隱傳來不適之感,她自有身孕後最累的動作不過是散步,何曾受過這樣的罪?
聽聞那些貧寒的農婦可以一直耕作到生產那日,這道理用在她這金尊玉貴的小姐身子裡,完全行不通。
隨著陽光照射角度的偏移,站在門柱陰影裡的嬤嬤已經挪了好幾下,不過她給沈風斕選的地方一看就很有講究——
一直照射得到陽光,只增不減。
從陰影的變化角度來粗略估算,她已經跪了一個時辰了,腹痛之感越來越強烈……
沈風斕慘白著臉,知道不能再跪下去了,她用盡力氣呼叫那嬤嬤,“嬤嬤,求您和皇后娘娘通報一聲,妾身實在是跪不住了!”
躲在陰影底下的嬤嬤眼皮都不抬,“跪暈了再說吧,晉王殿下還沒來呢!”
她心中寒意咋生。
都一個時辰了,他還會來嗎?
也許他更希望借旁人的手讓自己死去,這樣他就不必再揹著淫辱寧王正妃的汙點了……
眼皮越來越重,腹中的疼痛之感也阻擋不住她渙散的意識。
在昏倒之前,她在幻覺中看到了軒轅玦這個罪魁禍首。
“淫賊,你不得好死!”
第42章 擔著
長生殿中。
李照人拱肩縮背,雙手攏在身前,快步朝內室走去。
聖上在明黃錦緞鋪設的坐榻上抬眼,看見李照人的神色,心裡便有了數。
“沈側妃如何了?”
“晉王殿下到興慶宮帶走了,走的時候,沈側妃面色蒼白,口發囈語。”
李照人可不敢把淫賊什麼的說出來。
聖上嗤地一笑,“自從衛大將軍去了,皇后是越發小家子氣了。”
旁人不知道沈風斕懷有身孕,她皇后是定然知道的,竟然做出這樣的不體面的事情來。
他不見晉王是為了挫挫他的傲氣,免得他行事還沒個忌憚。
可晉王是他最寵愛的兒子,想折辱,也只能他來。
李照人微微低下頭。
是嗤笑,不是氣惱。
聖上在意晉王,卻並不是很在意,沈風斕腹中的孩子。
他略想了片刻,道:“沈側妃也是可憐,大婚後頭回進宮,就替晉王殿下承擔了皇后娘娘的怒氣。”
聖上的口氣有些不屑,“她一個側妃不擔著,誰擔著?”
還想讓晉王擔著不成?
李照人的神情一瞬間有些不自然。
分明聖上看到沈側妃送的那份禮,歡喜得什麼似的,誇了她好幾句。
怎麼這麼快翻臉不認人了?
聖上握著摺扇,似乎忽地想起了這茬,又對李照人道:“派人照看著沈側妃那邊,若是缺醫少藥的,只管施恩便是了。”
李照人點頭稱是,“那位蕭太醫是晉王殿下慣用的,奴才和他打個招呼,想來不妨事。”
……
沈風斕夢中驚醒,下意識地將手撫摸在腹上,察覺到腹中的充實感這才舒了一口氣。
入眼是晉王府她的寢室內千工床的紅綃喜帳,層層疊疊如夢似幻,似在訴說新婚之喜悅甜蜜。
她覺得格外刺眼。
想要喝杯水來潤潤唇,一張口只發出嘶啞的抽氣聲,她用力清了清嗓子,兩下便沒了力氣。
“小姐醒了嗎?”
浣紗聽到聲音從隔間走進來,先到桌上倒了一杯茶水,而後走到床邊掀起了帳子。
沈風斕釵軃鬢松,正紅色鴛鴦枕襯得她小臉蒼白,嘴唇被太陽曬得乾裂發白……
浣紗鼻子一酸,“小姐,快喝些茶水吧。”
她一手抬起沈風斕的脖頸,另一手慢慢地傾斜茶杯向她口中喂水。
一個生怕她嗆著喂得慢,一個喉中乾渴急著喝水,足得一杯水喂完才好了些。
浣紗這才敢哭出來,“小姐被晉王殿下抱出興慶宮的時候,奴婢和浣葛真真要嚇死了!幸而小姐沒事,孩子也沒事,蕭太醫說只是中暑了,些許動了胎氣。否則我……”
若是沈風斕有個好歹,她只能以死來向古媽媽謝罪了。
沈風斕眉頭一蹙,“你說,是晉王把我抱出興慶宮的?是什麼時辰的事?”
浣紗道:“約莫是小姐進去後一個半時辰。我們在興慶宮外等得著急,正想要去華清宮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