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正妻王氏給請了過來。
王氏出身潁陽大家族,比丈夫小三個月。如今雖然也是五十二歲的人,因為常年的保養,看上去如三十許人。
她還沒進門,笑聲先傳了進來:“荀郎今日有暇,居然沒到書院去?”
“夫人快請,先生在裡面。”荀樺裝作不知情,自己走了出去。
“娘子,為夫都多大歲數的人了?”荀爽停了下來,撫須一笑:“早已不是郎君,即便是郎君那也是老郎君。”
夫妻兩人感情很好,當年辭官在漢水畔著書立學,荀王氏始終相隨。
“在我眼裡,你一直是那個慷慨陳詞,撫劍高歌的荀郎!”王氏咯咯笑道:“今日聽聞郎君不停換衣服,是要見哪位?”
“夫人來得正好!”荀爽才想起正在做的事:“你看為夫穿這一身如何?”
“甚好!”王氏微微頷首:“究竟是哪位幸運的人兒得到我家六郎的青睞?”
“哈哈,還記得趙子柔嗎?”荀家和益州趙家是通家之好,不然當年也不會有趙典舉薦他去做官。
王氏輕輕點頭。
“他在熹平六年曾差人帶來一封信,要我收下真定趙氏的一個學生。”荀爽介紹道:“想不到給了為夫一個天大的驚喜。”
“真定趙氏?”王氏微微蹙眉:“是寫春曉和創立了雲體的趙家兒郎嗎?”
“正是!”荀爽點點頭:“不出所料,那小子是我教的學生中成就最高的。”
“比公達和友若、文若還厲害?”王氏訝然。
她從沒聽自己丈夫能誇獎一個人到這種程度。
曾經袁家的袁本初有幸見他一面,自己這挑剔的丈夫也不過說了一句尚可。
“些許文名才氣倒也罷了,這孩子關於世事判斷,連為夫都得甘拜下風。”荀爽不由嘆道:“可惜不是我荀家子。”
自然,趙雲不是和他談到的,平時和荀文若荀友若聊天,年輕人在一起,難免會激揚文字。
時不時有一些話語,透過荀氏兄弟傳到他耳朵裡。
“不是郎君你的學生嗎?”王氏抿嘴一笑:“師父師父,亦師亦父,和你的兒子又有什麼區別?”
“你說什麼?”荀爽猛然問道。
“我說師父師父,亦師亦父。”
“不是,還有一句呢?”
“和你的兒子又有什麼區別!”
“夫人!”荀爽一拍大腿:“你覺得我們家小妮配得上人家不?不是我們家孩子,當女婿就好了,一個女婿半個子!”
在母親眼裡,自己孩子都是最好的。荀妮是夫妻倆最小的女兒,今年十五歲了,至今還沒有許人家。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荀家的女子又豈是好娶的?人品和文才,缺一不可。
至於說到家世,荀爽夫婦不甚在意。只要女婿是個人才,有荀家的幫襯,最不濟也能混個兩千石的官員。
她甚是好奇,丈夫的眼光如此之高,什麼樣的少年能配得上自己家女兒?還說自己女兒配不上人家。
夫妻正商量的時候,荀樺進來報:“趙雲趙子龍來了。”
“郎君,不如我也去看看?”王氏不託底,女兒畢竟也是自己的。
另一個時空的趙子龍,連國家元首都見過,儘管家宴招待他的時候,xi大大還沒有登頂。
再說了,北大走出去的校友,不乏大人物,不管是政界風雲人物還是商界精英分子,他什麼人沒見過?
所以,即便到威名赫赫的荀家,也沒見多侷促。
荀家不愧為豪門,真定趙家有了錢,自己父親卻不是一個講究品位的人。
不要說院子裡宛若江南水鄉的亭臺樓閣,就是屋子裡的佈置,看上去一股書卷味。
椅子哪怕從自己家裡流傳出來不久,荀家就用上了,看上去比自己家所用的木料還要考究,難道是楠木?
王氏看到這副安靜的模樣,先打了個九十分。
袁本初成年的時候,見自己丈夫也是惴惴不安滿臉惶恐。
見此,她讓丫鬟梅香趕緊去叫自己的小女兒,親自來瞧瞧未婚夫。
君王愛長子,那是要繼承自己大統的。而百姓自然是愛自己最小的孩子,就是閨女也一樣。
“先生,子龍有禮!”雖然也看到王氏,但老師還沒介紹,趙雲目不斜視,躬身行禮。
“坐吧,就像在自己家裡一樣,不要拘束。”荀爽努力扮作和藹的樣子,這和他平時大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