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薄命,一至若斯?”
金蟬子笑道:“薄命不薄命,貧道不大知曉,但她的死因,主要還是出在年華花信,青春正茂這八字上。哈哈……”他笑得得意,卻惱了散桑,嗔斥道:“金蟬道友,你這麼說,到底什麼意思?”
金蟬子道:“貧道只是實話實說,可沒甚意思在裡面。”
二人嘴舌夾絆間,後頭一位深目高鼻的老道忽然說道:“你們二人爭些什麼?還不速速佈陣。”
小石頭急道:“且慢。”倘不明白潘貴妃怎生死法?依他思緒,總覺無法向潘世傑交代。何況,潘太師是死是活,也不知曉,這一點終究要了解通透。
適才發話那老道,朝小石頭看看,意味深長地問道:“你命在旦夕,還有何話好說?”
小石頭淡然一笑,道:“金蟬前輩剛才說過,人之生死,本就難以自主。在下區區一命,有何惜哉?只是在下既然受人所託,自當忠於其事。若因危懸一線,而置其不顧,豈不背信棄義?”這番話,風雅瀟灑裡自蘊凜然剛義。
老道雙目一亮,頷首道:“不錯,不錯,說得不錯,人也不錯……老道的師侄孫們均說你是魔教的大魔頭,但憑你如今一番話,老道卻感詫異。你曾是崑崙弟子?”他說話時,其餘十五位老道,皆閉目不動,若非頷下白鬍隨風飄蕩,幾教人懷疑,這些老道只是某個宮觀門前的石翁仲。要知道,從他們凌空飛出到現今,他們身上所著道袍的衣褶凝然如固,竟無半絲抖動。
這時節,小石頭尚未答話,散桑卻急道:“師叔祖,他是魔教大魔頭,那是千真萬確的事。”金蟬子也道:“前輩,這小子幼時,便負雋聲,習豔藻,素會狡辯。前輩莫要被他虛象所蒙。”
老道哼了一聲,“貧道雙目沒瞎,無須你們解述。”
二人老顏一紅,在旁訕訕不語。
見這老道也非不講事理之人,小石頭心下竊喜,忙道:“老前輩,在下如今仍是崑崙弟子。”
“哦!?那貴派的翁重道人和淵通真人可仍在玉虛觀?”
小石頭目瞪口呆,老道所說的二人,必是崑崙前數代的高手。想他雖是崑崙弟子,但習藝卻在華山,別說前代高手,縱是崑崙五子中的大師兄掩日子,他都沒見過半面,又何從去識得本門其餘的耆宿長老。他道:“前輩,說來慚愧,在下誠是崑崙弟子,但本派山門卻從未去過。本門的祖輩耆宿,晚輩一個不識。”
老道點點頭,道:“這也怪你不得,你才多大年歲,他們閉關修煉的時候,你的爺爺輩多半尚在襁褓裡呢!呵呵……”見老道笑起來慈眉善目,頗為可親。小石頭暗道,今日運氣若好些,興許能躲這一厄。
這樣的想法,散桑和金蟬子也有。今日之計原是二人絞盡腦汁,苦思而來。其中所費之人力和物力,二人思起便覺駭然。直到適才眼見小石頭終入伏網,他們方始轉苦為喜。均道,無論如何,但須擒住或誅戕了這個大魔頭,那便一切值了。殊不知,三言兩語間,崆峒祖輩耆宿玄明道人竟對大魔頭表示出了極大好感。且照此趨勢,尚有化干戈為玉帛的荒謬結局出來。
二人相視苦笑,心下雖惱,但要直斥玄明道人的不是,固然再給他們幾百個膽子,諒也不敢。
玄明道人笑了片刻,又道:“小子,你是崑崙弟子,照理,老道等原不該加以欺負。然你千不該,萬不該,偏偏是魔教之首。老道等無奈,今日惟有厚著顏面地誅邪滅暴了。”說著,把頭搖搖,道:“你還有何話要說,儘可直言。老道會為你轉遞得。”玄明道人此刻能說出這番話,可見他對小石頭委實欣賞得緊。實在是正邪之因,牢牢栓固著他的心頭,教他惟有狠起心腸。天下之大能讓玄明道人代其傳言的,當真是寥寥無幾,屈指可數。
小石頭抱拳,朗聲道:“前輩厚意,晚輩心領了。只不過,眼下即定晚輩生死,未免言之過早。”
玄明道人呵呵一樂,道:“小子,有志氣。老道就是喜歡你這樣的人。只可惜你是非不分,錯投旁門,老道固想免你一難,卻也無計可施。嘆之奈何……”說到後頭,口吻裡分明帶著遺憾。接著,喟嘆一聲,道:“看你人不錯,老道予你講明瞭,也好讓你做個明白鬼。”他回過頭,比畫了下身後的另十五位老道,“這些均是老道的同門師弟,左起是玉完子、何童子、文舉子、摩夷子……。老道一個個地介紹過來。
待說完,又道:“為把你徹底滅絕,省得魔宗魔子替而不斷,老道等請出了祖師法器翻天印和山河社稷圖。再加上老道等的太極濛翳陣。你是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