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萬鐵騎鴉雀無聲。玄色的鎧甲上布著點點白色,但不須臾,漫漫飛舞的大片雪花,舞白了他們的髮梢,舞白了殺氣騰騰的勇士。
無言片刻,孟光馳馬驅前,與他並立,抱拳道:“王爺,差不多了。”
小石頭朝他看看,用力地點了下頭。
孟光咧嘴一笑,向後略微揮手。隨即在得勝鉤上摘下他那如鏜似戟的怪異兵器,在手上狠狠地舞了一圈,拍馬前衝。緊跟著,兩萬大軍裡足有一半與他一起向前面的蒼黃色秦營馳騁而去。望著遠去的黑色奔流,在小石頭的感覺中,就像自己親手射了一支黑色利箭,劃開潔白大地,直刺秦軍的胸膛。
利箭轉瞬射至秦營。
繼而,呼喝聲、慘叫聲、馬嘶聲、兵器擋格聲交相迭起。孟光人高馬大,手中刀又怪模怪樣,後面萬餘人更是殺氣騰騰,那樣兒便如雪獄裡現出的魔神大軍,張著血盆大口,肆意凌虐。秦軍突遭襲擊,無不驚惶,瞬時亂了陣腳。
符譽惶不急忙地披衣出帳,跨上衛兵牽來的馬匹,朝後軍躲去。邊上圍著幾個死忠的臣子。其實,這當口孟光尚未攻入中軍,他若是喝令全軍進襲,孟光勢無倖免。但他身嬌肉貴,怕死得緊。草木皆兵下,一邊喚身旁的臣子組織抵抗,一邊自己策馬後驅。心道,無論如何,自己總須先安全了再說。
小石頭不慌不忙從混元戒裡取出一支焰火,彈指射向天空。隨著“咻”的一聲,夜空裡散爍出璀璨奪目的迷人光圈,一蓬一蓬渙開,猶如星辰明滅,美麗非凡。
在谷裡足足候了大半夜的鄭恩抬頭一瞅,頓然大喜,高聲喝道:“將士們,援軍已至,隨本將軍衝出去。”話音甫落,拍馬而前。那支魔鬼般的大戟划著美妙的弧線,在急速的空氣裡激盪著噬血的頻率。
谷中荒食半月,戰馬多已充飢。
除皇帝親衛營的馬匹尚存外,其餘軍隊無不成了步兵。即使如此,數萬雁翎軍勇武不減,儘管盔甲不整,但在渴望勝利的刺激下,猶如獸人一樣,揮斥怒喝,邁著大步,踩著堅硬的大地,向那礙眼而又可惡的秦營撲去。
符譽好不易逃到後軍,腳跟還沒站穩。斥候已至:“稟王爺,谷中周兵殺出,前軍潰敗。”
“什麼?”符譽惶了起來,看看周圍將領。與此同時,一員將領越眾而出,道:“二皇子,末將領兵前去。”
“嗯!好……”情勢危急下,符譽也不擺什麼皇子氣派了,揮手就把那將領打發去了。接著,又道:“符光這卑鄙小人,為何不來救援?”剛說著,又一斥候奔將進來,口中大叫著:“報……”到了跟前,大聲道:“王爺,大皇子全軍潰敗,正向我軍靠攏。”
“嘿嘿,原來這傢伙也沒好日子過?”符譽自得其樂下,脫口而出。風聲鶴唳之後,突聞對手比自己尚要不如,不由幸災樂禍起來。
旁邊將領人人傻眼,瞧著這位主子,當真懷疑他是不是先帝爺的兒子,世上竟有這等樣的蠢人?
符譽出口,已知不妙。轉目四睨,道:“既然周兵妄圖突圍,咱們就給他們點厲害瞧瞧。傳本王令,後軍開拔,包圍周兵。”這話說出,諸多將領的心中稍微好過一些。又是一會兒,秦軍兩營終於匯合,聚成一股龐大的黃色海洋。同時,囿於人數眾多,秦軍士氣漸漸恢復,不再驚慌沮喪。
俯天而瞰,數百里方圓內,上百萬人你殺我砍,萬馬奔騰。
孟光與鄭恩的兩支軍隊,猶如兩柄所向披靡的破流神劍,分進合擊,直朝符譽和符光的後軍陣營衝去。一路摧鋒陷陣,遇強拔強,逢堅毀堅。秦國那哥倆當此火燒眉毛,平生罕見的危難下,居然出奇的團結。非但本人待在一起沒吵嘴打架,更連手下兵將也合匯一處,以泰山壓頂之勢,予周兵迎頭痛擊。
方今四國論軍事強大,就屬秦周兩國。秦國底子雄厚,周國兵將精銳,向來平分秋色。
仁秀帝被圍,若換在秦皇在世時,三十餘萬大軍自無倖免。可惜,秦皇猝崩,兩個兒子又不顧大局,爭來爭去暫且不說,更而各拉大旗,分裂秦軍。兩人既無秦皇的雄才大略,又無高瞻遠矚的眼光,生性錙銖必較,吃虧要佔回,得了便宜哈哈大笑。儘管不時還記得要模仿下父親外,其餘所為當真別無是處。
攤上這樣的主子,秦國將領是哭在心頭,淚往肚流。雖知二人種種缺點,德行又虧,但實在別無選擇。成年皇子就他們二人,其餘悉數尚幼,若自己擁護了,保不定被人在後說是企圖挾幼主而自立。諸般緣故,故而秦軍伊始計程車氣並不強盛,甚至可說是沮喪,對未來的失望,讓他們均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