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姜薴揮霍私庫錢財,擾亂後宮和睦,利用妃子生事,這些都可大可小,宋瑾沒什麼大反應情有可原。可姜薴身為後宮之主,竟把手伸到前朝,攛掇言官鬧事,這就是大事了,宋瑾竟連個禁足都沒罰她。
宋珩對著書信垂眸細想半響,還是提醒姜薴萬事要講究分寸,不可出格。姜薴也知之前做得過分了,心中生出些許懊悔。
宋珩再回信:“皇嫂以往的行為都過於猛烈而淒厲,接下來還是潤物細無聲,送點柔情吧。”
姜薴深以為然。
“柔情?娘娘以為我們沒對皇上使過?”如妃指了指惠嬪,“她才來時可是日日給皇上送粥送菜送衣服。”又指了指雲萱,“這個大冬天送暖爐,大夏天送涼扇,她的柔情無一處不熨貼,結果呢,呵呵。”
姜薴深知呵呵這兩個字完全可以說明這些柔情故事的悲慘結局,整個人像棵霜打的茄子,無精打采道:“都散了吧。”
一夜難眠,輾轉反側。
熬到第二日晨起,姜薴仍在床上烙餅。
粟兒進來稟報,“娘娘,將軍府來信了。”
姜薴好美色這個毛病姜家人都曉得。姜老將軍十分擔心自家女兒望著皇家奼紫嫣紅的後院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一些對皇上不太厚道的事,便時不時就來信警告:阿薴,美人雖好,但都是皇上的,你一飽眼福便可,萬不可心饞,做出出格之事!
今日的書信也不外乎這些,不過在信的末尾他倒提了件事:傅家小子回來了,得知你進宮為後模樣十分悽然,哎,他若早回來,你也許就不用進宮了。
我進宮與否可與他無關,姜薴心道,將信收起來時腦中忽地閃過一個念頭,轉頭就問粟兒:“宮中可有人給陛下送過信?”
粟兒:“約莫沒有,娘娘要送信?”
姜薴翻身下床,興奮地來回踱步,時而搖頭,時而點頭,口中似是喃喃自語。
粟兒恐她痴了,忙拔高聲音,“娘娘可是要送信?”
姜薴倏地一下跳過來,一拍她的腦瓜,暢快一笑,“是也不是!”
粟兒聽得迷糊:“娘娘是何意思?”
姜薴:“本宮要送陛下情書!”
粟兒驚呆了,“娘娘,這、這不太矜持吧?”
矜持?
姜薴都想去太和宮痛哭裝慘了,你現在跟她談矜持?
姜薴表示,那是什麼東西?沒見過!
“若被他人曉得……”
“那又如何?”姜薴灑然,出聲催促,“你快去準備筆墨紙硯。”
粟兒只得去了。
半個時辰過後。
姜薴懸腕垂筆的動作已然僵硬,不由咬唇問道:“粟兒,你可會寫情書?”
粟兒粉頰含羞地搖頭。
哦。姜薴放下筆,心道此事急不得,先學習學習他人的經驗。她伸手捉了杯茶,抿了半口,吩咐,“去給本宮蒐羅一些情愛小說來。”
粟兒紅著臉去了。
當日晚間,她就命兩個侍衛抬進來一個箱子,裡面都是小說話本。
姜薴開啟,隨手翻翻,什麼《姻緣橋落難逢夫》《窮書生情傾傲花魁》《小小傳》《風流狀師戲俏女》《純情侍郎糊塗妻》應有盡有。
姜薴滿意,“很好。傳本宮懿旨,就說本宮近日要學習,誰也不見。”隨後,姜薴便將自己關在寢殿裡,抱著一箱子小說廢寢忘食日夜苦讀。
各宮妃子都很聽話,她們雖不知姜薴在做何打算,但仍期待著她學有所成的那一天。
半個月後,姜薴滿腦子柔情愛語,一肚子甜蜜橋段,她躊躇滿志地推開殿門走了出來。
暮春的日光照過來,有股鬆軟的香氣,姜薴微微一笑,清風翻起她寬鬆的衣袖,“給本宮拿紙筆來!”隨後,一封情書一氣呵成。
恰好雲萱趕來昭仁宮,得知姜薴寫好了情書要送給宋瑾,眨巴著眼請求,“皇后姐姐,我就看一眼!一眼!”
姜薴遞給她,“那你就看看這寫得可還行。”
雲萱笑著接過,攤開一看,有百餘字,“是否太短?”
姜薴搖頭:“不短不短,一日一封,來日方長,細水長流。”
看來她是做好了打長久戰的準備。
雲萱逐字讀完,匆忙垂下了腦袋,並未言語。
姜薴見狀蹙眉,“可是寫得不好?”
雲萱扭捏了一下,才小聲回:“不,甚是情深。”臉頰紅似晚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