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部分(3 / 4)

小說:雀登枝 作者:夢幻天書

下去了,好在也不如何冷,傅百善扒在桶沿上昏昏欲睡。半夢半醒之間忽然感到背脊一陣溫熱,睜開一看,卻是眉眼含笑的丈夫站在桶邊,手裡還拿著一隻用來舀溫水的木瓢。

傅百善大感羞赧,在昏暗的床第之間裸裎相對是一回事,在光線明亮的白日裡又算怎麼回事?

裴青卻沒有作弄她,拿起旁邊的香膏子幫她洗了頭髮,重新換水細細地淨洗乾淨,又拿了大帕子擦乾,最後才拿了松江細綾布做的內衣進來給她換。他如此謹守正人君子的風範,倒惹得傅百善很看了他幾眼,著實是這幾日被鬧得太過……

裴青裝作沒看到小媳婦一眼接一眼地瞅過來的狐疑目光,就是一板一眼地悶著性子不說話。將人抱在床榻上,才從桌上取過一隻木盒,裡面是幾根五彩絲線編制的長索,抓過傅百善的右手腕牢牢拴好。

傅百善這才恍然大悟,五月五日的五彩絲又名長命索,以其係臂是歷來的風俗。五色為青白紅黑黃,分別代表木金火水土五行。可以祈福避災闢兵及鬼,令人不病瘟。系線時,唯一的禁忌便是不能開口說話。

傅百善不由地面紅耳赤,縮著脖子囁嚅道:“裴大哥,我今年都十七了,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裴青笑著颳了一下她挺直的鼻樑,又仔細調節了五色長索的鬆緊,這才笑道:“我比你大八歲,在我眼裡你就是個孩子。這條長索不要隨意取下,是我回來時特地拐到廣佛寺求的,那裡的小沙彌說這些五色索都是在菩薩面前加持過的……”

傅百善心裡其實並不怎麼相信這些神佛之事,但是看面前男人一臉的認真,心裡不知怎麼有一種被人放在手心疼寵時癢癢酥酥的感覺,便紅了臉低頭由著他去了。

裴青也是臨時起意,在回家的途中為小媳婦兒求了五色索。看著五彩絲線在佳人骨肉勻亭的手腕上帶著,心裡忍不住又是一陣歡喜。又細細囑咐五色線不可任意折斷或丟棄,只能在夏季第一場大雨或第一次洗澡時拋到河裡。據說,戴五色線的人可以避開蛇蠍類毒蟲的傷害;扔到河裡,意味著讓河水將瘟疫疾病沖走,佩戴之人由此可以保安康。

晚飯後,裴青在院子裡練了一趟刀法,一把雁翎刀使得虎虎生威令人膽寒。進退間大開大闔,刀光如同雪影一般上下翻飛。這是他每日早晚必備的功課,這些年從未間斷過。外人只道他職位升得高升得快,又哪裡知道其背後付出的艱辛和汗水!

傅百善看得興起,隨手抽了一根小二臂粗的白蠟棍出來要與他對打。裴青摸摸鼻子暗暗叫苦,要論實戰經驗對打技巧,兩個傅百善都不是他的對手。只是這丫頭身上的那份蠻力,硬碰硬時委實叫人頭疼。

從前還是廣州時兩人曾對打過一回,那時的裴青雖聽說過傅百善身負神力,心下卻不以為然,心想一個小丫頭能有多大氣力。就是這份輕敵,在傅百善象出閘老虎衝過來時,裴青連避都懶得避。結果就是他的小腿青烏了一大塊,在屋裡偷摸著擦了半個月的藥油。

想起從前的這些事,裴青又是甜蜜又是後怕,想著怎樣才能打消媳婦兒的念頭,他可不想又偷摸著擦半個月的藥油。園子邊上忽然傳來一陣的嬉鬧,原來是幾個小丫頭正在釆摘鳳仙花準備染紅指甲,裴青見了不由眼前一亮。

民間有端午搗鳳仙花染紅指甲之俗。《燕京歲時記》中提及,鳳仙花即透骨草,又名指甲草。五月花開之候,閨閣兒女取而搗之以染指甲,鮮紅透骨經年乃消。裴青雙眼放光,把雁翎刀隨手一放,就大步走了過去。小丫頭們就又驚又詫,眼睜睜得看著自家的男主子用衣裳兜了一大捧開得正好的硃紅鳳仙花後,拉著女主子回屋了。

傅百善看著眼前忙前忙後的男人,心頭一陣無力。從什麼時候在自己心目當中英明神武的七符哥,竟然變成拿著小缽小碗為自己染指甲的人?

裴青絲毫未覺察媳婦的幽怨,興沖沖地將鳳仙花與明礬一起搗碎成泥,將花泥小心地敷在指甲上,用布帛纏好。又像服侍祖宗一樣將人小心送上床榻,半夜起來幾次檢視布帛有沒有沒扯落。傅百善幾時見過這樣的男人,不由又窩心又好笑。

第二日一大早,傅百善舉著包得好好的十根手指什麼都不能幹,一桌子的飯菜是裴青親自給喂的。不但屋子裡服侍的荔枝和烏梅看得臉紅,屋外的小丫頭和僕婦也時不時地探頭過來望一眼,傅百善覺得平生從未如此丟臉過。

功夫不負有心人,十二個時辰之後,解開細麻繩纏繞的手指,傅百善的十個指甲果然變成淡淡的用水也洗不掉的胭脂色。裴青有事無事就瞅兩眼,還直說顏色淡了,等空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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