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方家上上下下難得坐了個滿滿當當,女眷一桌,男子一桌,一年中的什麼都放下了,閤家歡慶的吃了個年夜飯。
蔻兒去歲和方家一起吃團圓飯的時候,初來乍到,與誰都不熟,方家幾個姐妹與她又不睦,坐在席間不少風涼話,若不是她心大,只怕根本吃不好飯。今年身邊的姐妹們都是捧著她順著她不說,幾個庶出的直接站起身想要來給她執筷侍膳,她滿臉無奈拒絕了。
雖然氣氛和諧了一些,但是蔻兒看著眼前一張張討好的臉還是有些彆扭,等到長輩放下了筷子,她立即也放下了筷子,起身對身側的大伯母說道:“伯母,蔻兒回去守歲。”
除夕夜的守歲,一般都是一家子一起,蔻兒這邊筷子一放,方父和方令賀都放下了筷子,一家三口去了方父的院子守歲。
他們一家三口難得團聚,只是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居然找不出話來。
蔻兒遲疑了下,道:“要不,我們來打葉子牌?”
守歲是要一晚上,如果幹巴巴坐著,找不出話來,三個人沒一會兒就要犯困,索性打打牌,也能驅散睏意。
她的提議得到了兄長的贊同,很快從他院子裡帶來了一副葉子牌,方父起初還有些不滿,捻著鬍子冷眼看著,等到入了席,散了牌,打得最有勁的就要數方父。
花香端著茶壺一圈圈添水,濃香掏了不少銅錢出來給她一個勁兒輸的主子。
蔻兒從上場起輸,一路輸,急紅了眼,高高擼起袖子又給父兄送了錢,豪氣萬丈:“再來!”
方父和方令賀交換了個眼神,看著頭髮都要氣得豎起來的蔻兒直笑。
糕點添了三輪,茶水一晚上都沒有斷過,濃香花香兩個人輪流上值,外頭放起煙花的精彩都沒有吸引一家三口賭鬼,方父贏了一晚上,笑眯眯捻著鬍子頷首:“我兒孝順,孝順啊!”
方令賀也陪輸了不少,只是他輸的沒有蔻兒多,蔻兒專門換了十兩銀子的銅錢已經全部去了方父的口袋,現在已經直接拿起碎銀子來做賭資,只是可惜,沒有一圈贏了的。
從興趣高漲,到萎靡不振,蔻兒打到後頭才知道什麼叫做小姜別和老薑碰,穩輸。
真的是她提議的打葉子牌麼?
蔻兒輸到絕望。
方父也好方令賀也好,父兄二人贏起蔻兒來毫不手軟,方父到了後頭,還一個勁兒問:“還打不打了,還打不打?”
蔻兒憋了一肚子氣,斬釘截鐵:“打!”
然後,又輸了一圈又一圈。
輸到最後,蔻兒特別想去找個葉子牌大師拜師學藝,待到藝成,一雪恥辱。
不過目前……
方令賀到底還是心疼妹妹,忍著笑道:“要不就不打了吧,我們來說說話兒?”
哪有人運氣背到一局都贏不了的,他坐在妹妹的下家,想給妹妹遞個牌都不行,只能看著父親笑眯眯一張一張牌給妹妹做陷阱讓人跳。
蔻兒第一個響應,把手中牌立刻往桌子中間一推,打著哈欠道:“不打了不打了!”
撐到現在,她已經不知道牌是什麼了。
濃香悄悄又給暖爐裡頭添了炭火,給他們加了一圈茶水,然後去了外間,那裡還有幾個丫頭,她們坐在一起兒也在說話。
蔻兒打了一個哈欠,方令賀也忍不住打了個一個大大的哈欠,然後傳染到方父,沒繃住,跟著一起打了個哈欠。
一家三口同時端起了茶杯,濃濃的花茶喝了幾口,勉強壓住了睏意。
外頭天色已經快要黎明,庭院點著通宵的燈燭在寒風中搖曳,房外廊下還有守夜的下人在竊竊私語,屋裡頭點著嗶嗶啵啵的暖爐,一家三口圍坐在一起,昏昏欲睡。
最先說話的方父,他和子女一起打了大半晚的牌,之前總有些生疏的隔閡此刻也找不到,他捻著鬍子,先是對方令賀道:“你這個年紀的侍郎不是沒有,究竟如何要看以後的成就。穩住自己,再接再厲。”
方令賀拱手聽進了父親的告誡。
方父對於自己的長子比較放心,二十啷噹的人,憑藉自己的能力年紀輕輕就成為了中書侍郎,以後,有的是遠大前程。
只是扭頭看一眼尚且十四,翻了年才十五的小女兒,方父有些頭疼。
他一如既往想要板著臉,只是看著燭光下女兒睏乏卻強打著精神的臉,忍不住還是軟化了態度:“我兒,出了年你就要準備著出閣了,為父……為父知道你是個有主見的孩子,只是為父希望,你能善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