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方父就差點忘了,他是來幹嘛的。
過了片刻,側殿的門被推開,一身常服束冠的宣瑾昱跨過門檻而來,他寬大的垂袖走路帶風,木屐鞋底咔噠在漢白玉的地面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方父一聽見聲音,立馬放下茶杯,整理了衣領袖擺,雙手一抬就要行大禮,不料比他速度快的是剛進門的宣瑾昱。
宣瑾昱一看見方父要行禮,立馬雙手一拱深深一個躬身,口中朗聲道:“見過岳父大人!”
方父的禮才行了個開頭,整個人就像是被一根長長的釘子釘在了原地,僵硬著動都沒有得動。
“岳父快快請坐,小婿來遲了,岳父大人請勿見怪。”宣瑾昱行了個禮後帶著一臉自然的笑容走上去就主動扶起方父,彷彿沒發現方父渾身僵硬,連拉帶拽就把人按在了席位上,自己往方父對面一坐,滿臉的真誠,“小婿早就想拜訪岳父,奈何怕岳父見怪,只能拖到此時了。”
方父被宣瑾昱劈頭蓋臉一頓動作給弄懵了,坐下來了片刻,才憋著氣說出了第一句話:“陛下,臣不是您岳父。”
冊後的旨意是下了,可是到底還沒有迎親,瞎喊什麼喊!
方父憋著氣,要不是面前的他服侍的君主陛下,他早就一甩袖子走人了事。奈何,天下共主,他還得陪著聽他說刺耳的話。
“立後旨意已下,小婿不過提早喊幾聲,岳父大人請勿見怪啊。”宣瑾昱絲毫不在意,順手招了黃門令遞來茶壺,自己主動撥著袖子給方父添茶水。
方父被新帝服侍著,一點喜悅都沒有,心裡頭是一股股的氣,看新帝哪哪兒都不順眼,十分不痛快道:“端茶遞水這種小事,陛下不該做,身為君主,您太肆意了。”
宣瑾昱不以為忤,給方父添了茶後,施施然道:“小婿可不是以君主的身份給岳父添茶,而是以半子的身份。”
方父極不痛快:“陛下是不是叫的太早了些?”
“不早了,立後旨意都下了很久了。”宣瑾昱端著笑臉問,“岳父大人,不知皇后在家中可好?”
方父這下子看宣瑾昱的眼神就不對了,特別不滿:“陛下謹言慎行的好,小女還未入宮,這種稱呼太早了些。”
宣瑾昱察言觀色,見好就收。面對方父搖頭嘆氣:“宮中皇后不在,朕心裡頭是有幾分焦灼的。眼看著還有幾個月就要入年,新年沒有中宮主持,實在是不像樣。”
方父提醒道:“往年也沒有中宮,不都是太妃主持麼?”
“您也說了,往年沒有中宮。”宣瑾昱特別理直氣壯,“朕已經有中宮了,為何還要他人插手?”
方父只恨自己一時多嘴。
宣瑾昱含笑道:“岳父,中宮不在,後宮到底有些不好安排的地方。朕覺著,皇后還是早日入宮為好。”
“回稟陛下,”方父把宣瑾昱口中嶽父兩個字直接無視,拱手道,“家中小女不過十四,尚未及笄,此時談婚,為時尚早。”
雖然也有不少沒有及笄就出嫁了的女子,但是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兒還沒有在身旁陪伴多久,就被抬去了夫家,日後再見,也是君臣之別。
“岳父的意思小婿明白,”宣瑾昱看起來特別好商量的樣子,“只是朕盤算過了,皇后也已經十四,不算是小,正是適婚的年齡。此時出嫁,沒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方父還是堅決地搖頭:“稟陛下,小女剛剛收到立後旨意,她之前一直都沒有被教過這些,臣以為,還是該留些日子,讓小女多學些規矩的好。”
“不需要。”宣瑾昱一口回絕,“在宮中,她是主母,只有別人依照她的意思辦事,哪裡需要她去學規矩配合別人?”
方父聽到這話,重新打量了一眼效力了五年之久的陛下,這話不知是真是假,反正算是一個表態。起碼對於方父來說,這句話聽著,他心裡頭是舒服的。
“陛下寬厚,臣卻不能縱容小女。”方父道,“她到底年紀小,還有的要學的。”
“岳父大人這是信不過小婿了?”宣瑾昱看著方父,十分真誠道,“皇后入宮後與朕夫妻一體,朕痴長皇后幾歲,總該教的她罷?”
方父遲疑了下,轉而道:“陛下厚愛,臣十分感激。只是臣也與太史令聊起過。聽聞最近的吉日也在明年冬季。本來臣以為,後年的日子更好,既然陛下都這樣說了,那臣也願意在明年冬季,送小女入宮。”
“岳父大人和小婿得到的日子怎麼不一樣呢?”宣瑾昱慢吞吞從懷裡掏出來三張紅封,從裡頭拿出三張寫著吉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