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森然入骨的冷風掠過,顏太后看到她猛地向著自己撲了過來。
太后忍不住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殿內的嬤嬤,宮女,太監們聽見太后的叫聲,嚇得紛紛圍了過去。
把殿外的眾值守之人也都驚動了。
而顏太后從榻上驚醒,卻仍不知是真實還是清醒的,只顧大叫:“來人,來人!”
宮女紅裳扶著太后,盡力安撫,半晌太后才回過神來。
“方才……”太后臉色蒼白,眼中閃爍著驚惶之色,她環顧周圍,終於回想起來自己此刻人在行宮避暑,太后鎮定了片刻:“你們可看見有人從外頭進來過?”
大家面面相覷,都否認。
太后嚥了口唾沫:“沒有人?”
紅裳道:“我們都守在娘娘身邊兒呢,哪裡會有什麼人貿然闖入?”
顏太后聽了這話,並沒有覺著安慰,反而更覺著心頭一陣陣地發冷。
****
江水悠,仙草,馮絳等趕到的時候,方太妃跟另外的妃嬪們也都到了。
太妃細細安撫太后,太后因為知道此事玄虛,何況涉及自己跟徐憫之間舊事,便並不肯說。
可是紅裳等幾個畢竟是貼身的,之前太后夢中大叫,他們也隱隱聽見了,不免透了幾分出來。
方太妃又命傳太醫給太后診看,以防萬一,又加派人手在行宮例外巡查。
其他眾妃嬪都守在太后跟前,太后喝了半碗湯藥,鎮定下來,突然間看到人群中在最後的胡漫春,望見那張臉,大為刺心,當即竟不由分說把藥碗打翻,讓嬤嬤上去打胡漫春的耳光。
一直打的胡美人臉頰高腫,有些面目全非之色才停手,此刻連方太妃也不敢相勸。
太后怒不可遏:“以後不許這狐媚子到我跟前兒來!見一次就打一次。”
方太妃忙叫人把胡漫春帶了下去。
在江水悠悄悄詢問紅裳的時候,仙草也聽見太后夢中喊“徐憫”之事。
回到下榻之處,譚伶道:“才來行宮,好端端地太后怎麼便做了噩夢,據當時值守的人檢視,並沒有任何異常之處。莫非只是偶然罷了?”
仙草皺著眉,心裡卻隱隱地很不踏實。
“那個胡美人……”她回頭看著譚伶,“她住在哪裡?”
譚伶道:“她跟江賢妃方昭容等住在芳荷殿。怎麼,娘娘莫非是疑心她?”
芳荷殿跟太后所住的崇陽宮有一段距離,再說太后身邊那麼多人,胡漫春縱然搗鬼,也不可能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兒瞞天過海。
當夜,山風呼嘯,天色陰沉,彷彿要下雨似的。
崇陽宮那邊突然派了人來傳仙草過去。
譚伶道:“太后向來不喜讓娘娘晚上勞動,這次卻怎麼了?”當下忙叫太監拿了雨具等,陪同出門。
來至崇陽宮,還沒進門,卻嗅到一陣繚繞的香菸之氣,仙草有孕之人,對這些氣息格外敏感,當下便遮了遮鼻子。
眾人簇擁著她上前行禮,見太后半靠在紫檀木的羅漢床上。
太后道:“不用多禮,你過來。”
仙草起身走到榻邊上,太后打量著她,突然握住她的手腕。
太后的手冰涼,握在腕子上一陣森寒,她盯著仙草道:“你告訴本宮,你是誰?”
仙草心驚,面上卻仍不動聲色:“太后這話……從何說起?”
顏太后直直地看著她:“你如何不說?回答本宮。”
仙草垂著眼皮,輕聲回答道:“我自然是鹿仙草,是皇上封的德妃,是禹泰起禹將軍的妹子。”
沉默中,顏太后說道:“你不是徐憫?”
仙草抬眸,眼中流露愕然:“太后?”
顏太后在她臉上仔細地看了半天,目光下移落在她的肚子上,終於搖頭:“不,你當然不是。怎麼可能,那不過是無稽之談罷了,世上哪裡會有這樣荒唐的事情。”
仙草道:“怎麼太后突然間……莫非是有人對太后說了什麼?”
顏太后卻並不回答,她抬頭,直直地看著頭頂給燈光照耀下閃爍不定的屋頂,此時此刻眼前尚且幻化出那張她無法忘記的臉。
“是本宮賜死了徐憫不錯,”太后喃喃道:“那麼,你告訴本宮,她是不是覺著很冤枉。”
仙草道:“這個我又如何能知道。”
顏太后道:“你不知道?那你又知不知道,本宮為何要賜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