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璋道:“倒也不算太晚。”
“哦?”
顏如璋道:“小鹿姑姑,你想不想,脫離宮婢的身份?”
仙草正欲偷偷地再抿一口酒,聽了這句,簡直要噴出來,忙道:“您這是何意?”
“我的意思……”顏如璋還未說完,突然目光一轉。
原來亭子外臺階上正有一人走了上來。
仙草隨著轉頭看去,起初還只當是伺候的太監,定睛一看,正對上雨中逐漸清晰的那雙眉眼。
“璫”的一聲,是仙草手中捏的銀盃給扔了出去,她跳起身來,左顧右盼,竟是慌不擇路要逃的樣子。
顏如璋卻鎮定異常,見趙踞從雨中來,髮髻跟臉上還帶著雨水,一雙眼睛也溼漉漉的,斂著怒色。
顏如璋起身皺眉問:“皇上怎麼不叫人撐著傘?”從懷中掏出一塊帕子,要給趙踞擦拭。
趙踞抬手擋開,目光掠過看向桌上的銅爐:“如璋,你在這裡做什麼?”
顏如璋道:“因方才偶遇小鹿姑姑,一時起了興致,便同她試了試下這夏州傳過來的撥霞供。”
趙踞道:“朕只以為她是個不懂規矩的,沒想到你也跟著發了瘋。”
顏如璋笑道:“本來也想約皇上的,只怕皇上不得閒。小鹿姑姑最懂皇上心意,所以先叫她來試試看好不好,若是好的話,也可以獻給皇上。”
趙踞看他笑意晏晏,全無什麼心虛之色,又看仙草,卻見她抿著嘴低著頭,卻時不時地偷看自己,兩隻眼睛烏溜溜地,臉頰卻帶些奇異的暈紅。
聽說濯纓老人身亡,他心急如焚,急欲要見到人,不料她卻在這裡逍遙快活。
趙踞冷笑道:“是啊,她當然最懂朕的心意。”走了幾步來到仙草跟前,突然又嗅到她身上有淡淡的酒氣。
趙踞窒息,心跳都要停了,低低喝道:“還不給朕滾回去。”
仙草方才起的太急,這會兒已經有些頭暈,給趙踞呵斥,屈膝便要答應。
不料天暈地旋,整個人竟往前栽倒。
趙踞猝不及防,她已經向著自己撞了過來。
趙踞一怔之下,抬手向她身上圈了過去,竟下意識地將人抱了個滿懷。
顏如璋在旁邊本想出手扶住,只可惜遲了一步。
趙踞將仙草抱了抱,本想將她推開的,但那毛茸茸的髮絲撩在頸間,又嗅到她身上奇異的甜香,皇帝居然情不自禁地,將人打橫抱入懷中。
至此刻,顏如璋也忍不住睜大了雙眼。
趙踞不再看他,將仙草抱著,轉身邁步出亭子去了。
身後顏如璋隨著走出了一步,目送皇帝抱著仙草遠去。
滿目冷雨翻飛,御花園中,一把油紙傘緩緩靠近。
紙傘微微斜傾,傘下的人抬頭看他:“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顏如璋對上那雙水汽濛濛的眸子:“我自然知道。”
傘下的人輕聲道:“你若真的知道,就該離她遠些。”
顏如璋一笑,垂了眼皮。
那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卻並沒有再說話,只轉身悄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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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踞將仙草抱著,大步流星迴到了乾清宮。
宮內,雪茶正盡忠職守地守著那暖爐,在看管顏珮兒送來的湯藥。
驀地聽見腳步聲,忙站起身來,回頭卻見皇帝溼淋淋地抱著仙草,當下大驚。
才要問話,卻又給趙踞懾人的目光逼退。
其他宮人們見狀,也都瑟瑟地大氣兒也不敢出一聲。
皇帝抱著仙草來到了內殿,本要把她扔在地上,但是那琉璃地面何其結實,只怕要跌死了她。
雖然皇帝殺人的心都有了,但還是剋制著,最終將仙草往龍床之上用力一扔。
仙草本來酒力發作,又給皇帝抱著,顛顛簸簸,雨點時不時地打落,十分難受。
這會兒又給一扔,更是震的整個人半是暈厥了。
她昏頭昏腦地爬起來,抬頭見趙踞立在跟前:“皇上……”
“你這混賬,”趙踞氣不打一處來,語無倫次道,“虧朕還擔心你的生死,你卻在跟人大吃大喝,你……還知不知道半點宮規,有沒有一點體統。”
仙草抬手摸了摸額頭上的雨點,仗著有三分酒氣,也並沒十分害怕:“的確是逾矩了,奴婢知錯,可是皇上你還是該先洗個熱水澡,免得著涼。”
“朕遲早晚要給你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