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仙草,”方太妃蹙著眉頭,輕聲說道:“昭儀身亡自然非同小可,此刻太后跟皇上只怕都得知訊息了,這件事本宮當然會著人仔細調查,該追究的一定會追究,你就不必先操之過急了。”
仙草抬頭。
江水悠從旁道:“太妃說的對,小鹿姑姑畢竟之前伺候過羅妹妹,跟她感情非比尋常,所以一時情急也是有的。不過你放心,這件事太妃會替羅昭儀做主的,何況太后跟皇上也甚是疼愛昭儀呢?一定給她一個交代的。”
才說到這裡,就聽見外頭又有腳步聲響,原來是顏珮兒跟延壽宮的曹嬤嬤一塊兒來了。
曹嬤嬤先走上前,一眼看見榻上的羅紅藥,忙先回頭道:“婕妤不要入內了。”
顏珮兒正要進門,聞言止步:“嬤嬤,怎麼了?”
曹嬤嬤道:“婕妤還是先回延壽宮去吧,這裡有些不乾淨,別衝撞了。”
“難道、”顏珮兒微白了臉色,遲疑著問:“是羅昭儀真的出事了嗎?”
曹嬤嬤點點頭:“太后也忌諱這些,所以婕妤就別進來沾染了。且去吧。”
顏珮兒擰眉往內看了眼,一來曹嬤嬤就擋在門口,二來她還未上臺階,未進石舫,自然看不清裡頭情形。
無意中卻正看見站著的仙草。
兩人目光一對,顏珮兒蹙著眉峰,眼帶憂鬱地轉身去了。
曹嬤嬤見她走了,才轉身進內,先向方太妃行禮。
方太妃卻敬重她是太后身邊的老人,已經站起身來:“是太后派嬤嬤過來的嗎?”
曹嬤嬤道:“回太妃,太后聽說訊息,不肯相信,就叫老奴過來看看,正好婕妤也在太后身邊,便央求跟著過來了。”
方太妃嘆道:“真是咄咄怪事,青天白日的,羅昭儀竟然落水身亡。方才太醫已經診過了,的確是胸腹積了水,窒息嗆咳而死。”
曹嬤嬤上前,仔細打量了羅紅藥半晌,失聲嘆道:“可憐見兒的,太后前些日子還說羅昭儀身子好了,終於可以侍寢了呢,因為她這幅好相貌,人又心善,太后也偏疼惜她些,怎麼卻竟然這樣沒福。”
方太妃眼圈微紅,忙掏出帕子:“可不是這樣說嗎?”
曹嬤嬤嘆息數聲,細看羅紅藥片刻,詫異著又問道:“怎麼羅昭儀的神態,卻好像是在笑一樣?”
方太妃拭了拭淚,道:“我們方才見著,也覺著怪的很,可又不知道怎麼樣。”
曹嬤嬤轉頭看太醫:“太醫怎麼說呢?”
兩位太醫得了訊息,飛速趕到,竭力為羅紅藥控水,卻終究回天乏術,他們知道羅昭儀也是皇帝深寵之人,正在惶恐,見太后的人詢問,忙躬身道:“微臣們也看不出所以然,原本溺水的人,多半都是滿面驚恐,所以死狀……咳,會有些可怖的,但是昭儀這樣的情形,真真的聞所未聞。”
太醫說話的時候,仙草站在旁邊,一言不發,淚水卻如同泉湧一樣,無法斷絕。
她想再看一眼羅紅藥,但是眼前卻一片模糊,只趁著淚流出的片刻,才能看見她含笑如生的溫柔可憐面龐。
***
皇帝並沒有在第一時間趕到,因為此刻皇帝並不在宮中。
今日正是京城內國子監正殿修葺完工,又在太學街上新起了一座牌樓,皇帝親臨國子監,觀其盛況,並嘉許眾教授、監生等,其中蔡太師,禮部跟吏部眾人,京城內王公侯爵等盡數陪同。
雪茶自然也是隨行左右,見皇帝所到之處,眾人躬身山呼萬歲,簇擁著趙踞,猶如眾星拱月。
正在高興,外間卻有宮內的飛馬而至,在牌樓之外的街頭翻身下馬,無法上前。
原來皇帝親臨非同等閒,所以這太學街都非封住了,不許閒人走動,又有宮內禁衛們兩邊站著防備。
因見來者是宮內的服色,其中一名禁衛副官上前,詢問何事。
那小太監不敢高聲,低低地在耳畔說了句。
副官不敢怠慢,當即親自往內通報,上報給了侍衛統領。
統領很是為難,今日乃黃道吉日,皇帝又在興致上,此刻誰願意去觸黴頭,當下命副將把小太監傳了進來,讓他去找雪茶公公。
雪茶被那小太監拉開人群裡,聽了他報說宮內羅昭儀出事,也如仙草似的無法相信。
“你是不是瞎鬧?”雪茶豎著眼睛道,“這種事可別亂說,要掉腦袋的。”
小太監紅著雙眼道:“奴婢怎麼敢胡說?太醫都看過了,方太妃娘娘已經在著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