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種想法太過大膽而驚世駭俗了。
但是偏偏就真的給她賭對了。
仙草發了半晌呆,打了個飽嗝,目光左右逡巡,慢慢定神。
突然想起一件事,她抬手入袖子裡掏了掏,摸出那兩張銀票,不出所料又是二百兩。
有權有勢有錢可真好啊。
假如這一百兩銀子落在平民百姓手中,至少也夠了幾年的花銷了,怪不得那麼多人願意當太師門下走狗。
仙草打量了銀票一會兒,把其中一張銀票拿了往前遞了出去。
“公公,這個給你。”
譚伶正暗中打量她的神色,猜測方才在太師府發生何事,見狀怔住:“姑姑這是何意?”
“見者有份,這是方才太師賞賜的。”仙草道。
“可、無功不受祿。”譚先生苦笑。
仙草笑道:“勞煩公公跟我受了這場驚恐,這一路上也還多蒙你照顧,又是你請我吃烤鴨,這點算是我的心意,你拿著,以後咱們之間興許還會有交情呢。”
譚伶很是意外。
他的官職不低,可薪俸有限,雖然不算赤貧,但畢竟不是那種惡形惡相的貪腐之輩,這一百兩銀子對他而言也算是頗為難得了。
只是想不到,這小宮女居然有本事從蔡勉手中討銀子,而且如此正大光明的,且又難得的豪爽大方,令人舒服。
一剎那,看著對方可喜的臉龐,譚伶心中竟掠過個奇怪的念頭:“怪不得皇上不知為何,非得讓她回宮,甚至寧肯冒著得罪禹將軍的危險。”
“既然如此,恭敬不如從命,”譚伶心中轉念,終於雙手接過:“多謝小鹿姑姑。”
仙草笑道:“咱們這也可以叫做‘苟富貴,勿相忘’了。”
譚伶實在忍不住,加上緩解了最大的危機,不由也出聲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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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來至宮門前,卻從馬車之後又有幾匹馬兒不緊不慢地趕了上來。
譚先生才跳下車,回頭一看來人,忙撩起袍子跪地行禮:“參見高公公。”
高五下馬,抬手道:“不必多禮,起身吧。”
譚先生站起身來,疑惑道:“公公是從哪裡來,難道也有外差?”
高五自然是奉皇帝命令前去太師府檢視端倪的,見到譚伶跟仙草出府,他卻不露痕跡地一路跟隨,直到現在。
高五並不多言,只吩咐道:“你隨我進宮面聖吧。”
此刻仙草也從車內跳下地來,一眼看見高五那張陰沉的臉,不由笑道:“高公公,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今日見到你這張臉,真真恍如隔世了。”
高五淡冷地瞥她一眼:“姑姑這一路上幾生幾死的,差一點就真的隔世了。”
這話說的惡毒,仙草卻毫不在意,仍是笑道:“看著我沒死,公公是不是有些失望啊。”
高五正色道:“不是。”
仙草道:“原來公公還對我有一點情分。我心甚慰。”
高五奇怪地看著她:“我不是‘有些’失望,我是‘極為’失望。”
仙草給堵了堵。
譚先生在旁看著兩人一長一短地鬥嘴,目瞪口呆。
他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敢對高五這樣無禮。
兩人一前一後,陪著仙草進了宮。
才進宮門,突然就感受到了冰火兩重。
如果說高五是冰,那在裡頭站著的雪茶,卻是一團火。
一眼看見仙草,雪茶跟長了翅膀一樣撲稜稜地飛了過來:“小鹿崽子!”他飛奔到仙草身邊,剎不住身形,便順勢握住了仙草的肩膀,晃著叫道:“你可算是回來了!”
仙草給雪茶的熱情弄的有點不知所措,整個人給他抓著瘋狂的搖晃,弄的眼前一團繚亂模糊。
心中卻也情不自禁地有點感動:“公公……”
雪茶卻又忙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遍,好像在檢查她有沒有缺胳膊少腿,又一疊聲地問:“蔡太師有沒有為難你?叫你去幹什麼?”
仙草給他搖晃的頭有些暈:“沒為難我,就是訓斥了幾句尋常的話。”
“阿彌陀佛,大吉大利,”雪茶唸了聲佛,又抱怨道:“怪不得皇上說你惹是生非的,倒真的是說中了,才進京就把人的魂兒都嚇飛了。”
說到這裡,突然聽見旁邊一聲咳嗽。
雪茶這才意識到高五跟譚伶在旁邊。
轉頭對上高五冷淡的眼神,雪茶忙鬆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