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踞才留意到雪茶手中抱著一件翻毛鶴氅。
又聽顏珮兒如此語聲款款,趙踞在顏珮兒的手上輕輕握了一把,含笑道:“誰不高興了?不要胡思亂想,朕也沒有那麼嬌嫩,好了,還有這許多摺子要看,太后那邊兒,你就替朕多陪陪,多逗引她老人家高興,就是為朕分憂了。”
顏珮兒嫣然而笑:“我知道了,太后不知多高興呢,就是有一點兒……”
“怎麼?”
顏珮兒臉色微紅,面有三分羞色:“還是不說了。”
她轉身要走,趙踞拉著她:“到底怎麼?”
顏珮兒俯身,在皇帝耳畔低低說了句,臉頰已經飛紅。
皇帝啞然,一笑道:“這種事又不能強求,興許不到時候,回頭再叫太醫院的人仔細瞧瞧,多開些好藥調養調養,應該會很快。”
顏珮兒眼波閃閃,抿嘴道:“那我先回去了。”
皇帝道:“對了,今兒天冷的很,你怎麼沒披一件厚些的?就穿了朕那件去吧。”
雪茶忙上前,將鶴氅躬身雙手奉上。
顏珮兒身邊的嬤嬤們接過,替她妥帖穿戴了,才簇擁出門。
離開乾清宮,掌事嬤嬤便道:“皇上著實是極疼寵娘娘,這身上穿的已經夠厚了,竟還怕您著涼。”
顏珮兒矜持地一笑:“皇上自然是加倍的細心體貼。”
掌事嬤嬤道:“這份細心體貼,也只有對娘娘才有,別的人誰曾見過?連那個江昭容……還不是受了冷落?皇上可足足兩個月沒去平章宮了,說起來,咱們倒得多謝那個馮貴人。”
“嗯……”顏珮兒復一笑,才要說話,突然目光轉動,看向欄杆之外:“那是、國舅爺嗎?”
大家轉頭看去,果然見一行人自太和殿前走來,當中一道石青色的卓然身影,自然正是顏如璋。
顏珮兒看了片刻,突然心頭巨震:“等等,十四叔身邊那個是誰?”
掌事嬤嬤走到欄杆前定睛看了半晌,變了臉色:“奴婢、奴婢看著怎麼像是那個死了的鹿仙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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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如璋走的並不快。
平時大步流星,這會兒早進了乾清宮,但是仙草走的慢,顏如璋心裡想起沈君言說的她的“病”,便不去催她,只跟著她緩步而行。
那邊兒內宮的太監早把小國舅帶人回來的事報了乾清宮。
趙踞面沉似水,波瀾不起。
反是雪茶在旁邊聽了個正著,吃驚地睜圓雙眼:“你說國舅帶了誰?”
小太監道:“是小鹿姑姑,千真萬確的,奴婢親眼看過。”
雪茶身心震動,渾然忘了皇帝,拔腿就要往外跑。
趙踞道:“站著。”
雪茶這才回神,忙止住步子,顫聲道:“皇上……”
趙踞道:“她沒有死,你可相信?”
雪茶很緊張,連嚥了幾口唾沫:“奴婢不知道啊,奴婢……”所以想立刻親眼看看。
趙踞卻淡聲道:“她就是沒死,她沒死,卻裝出個已經死了的樣子,讓你傷心欲絕,你難道不恨她?這麼著急地要跑出去是幹什麼?”
雪茶愣了愣,當初知道仙草“身亡”他自然悲憤絕望,可如今聽了她活著,早忘了那些,驚喜還來不及呢。
雪茶訥訥道:“皇上,不管怎麼樣,人好好的,這就已經是天大的喜事了……”
“喜事”趙踞冷笑,“你大概忘了什麼叫欺君之罪。”
雪茶如五雷轟頂。
在顏如璋帶了仙草進殿的時候,雪茶正給皇帝喝令退出去。
雪茶往外走的時候,正看到仙草的身影在門口一晃出現。
雖是再真切不過的真實,他卻幾乎以為夢中。
仙草對上雪茶含淚的雙眼,向著他一笑點點頭。
然後,擦肩而過。
雪茶回頭看向仙草,差點哭出聲來。
心神不屬,邁步出門的時候,腳下給門檻絆住,往前直直地栽了過去。
幸而給小太監眼疾手快地扶住,這才哽咽著在殿外站住。
這會兒顏如璋帶了仙草進殿,向皇帝覆命。
趙踞聽罷,問道:“這麼說,其他人都跑了?”
顏如璋道:“是,只還有一個姓沈的,說是大夫,如今暫時扣押在鎮撫司。”
趙踞道:“大夫?”目光轉動,才落在仙草身上。
“是,看他的樣子,不似作偽,至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