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這刀光劍影了半宿的湖畔才總算恢復了平靜。
細柳於夜風中嫋嫋拂動,夜深風靜,湖平如鏡,彷彿方才的一切驚魂都從未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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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禹泰起隨著周知府回到了府衙,周知府和顏悅色,彷彿方才在五龍潭的那一場劍拔弩張跟自己毫不相干。
請了禹泰起到了內堂落座,丫鬟奉了茶上來,周知府先是噓寒問暖,說起禹泰起一路風塵辛苦,又道:“之前在客棧內發生的事,本府也很是震驚,本來是不肯相信此事跟禹將軍有關的,但是人證物證都在,本府也不好偏私,才命人請禹將軍前來商榷的。”
禹泰起道:“敢問周大人,是證人親眼目睹了我的部屬殺人嗎?”
周知府思忖了片刻:“客棧的主人似是這麼說的。”
禹泰起道:“那我想要親自詢問這證人。”
周知府笑道:“好好,等明日天一亮,本府自然可以命人傳他前來。其實本府也不願針對禹將軍,你的那四位部屬,本府會命人好生地看待,不會為難他們的。”
禹泰起卻對他的示好毫不領情:“周大人,我是個不喜拐彎抹角的人,既然起意要提審,自然是現在立刻就問,不必等到明天后天,天亮天黑。”
周知府一愣,見禹泰起態度堅決,終於說道:“既然禹將軍如此堅持,那麼本府就命人傳召便是了。”
當即就叫來差役,讓去傳召那客棧主人。
雖然案發在城外,但因為是今日之事,所以客棧主人尚在城中未曾離開,過了半個時辰,便將人帶了來。
他們從五龍潭回來之時,已經過了子時,如今這一番來回,卻已經是丑時過半了。
周知府便先問他所目睹的情形,那店主人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說了一遍,果然說是看見有人拿刀行兇的話。
周知府聽他說完,鬆了口氣,便看禹泰起。
不料禹泰起盯著那人,淡淡道:“你且仔細地說明白,他們殺人的時候,用的是那一隻手,使的是什麼樣的兇器,是刀,劍,匕首或者其他,你既然是人證,這方面便絲毫不得馬虎。你若是信口胡說,那仵作也是能從屍身上看出來的,如果跟你說的有差池,你就是誣告。可知道誣告軍職之人,是什麼罪名?凌遲處死都是輕的,且還要連累家人。”
那客棧主人聞聽,嚇得幾乎昏死過去,顫巍巍道:“草、草民當時太過慌張,沒有看清楚,隱約記得是……一個黑臉高大的人,用刀刺死了……”
禹泰起道:“你肯定是用刀嗎?”
客棧主人臉色更白,嚥了口唾沫:“也許、也許是別的。”
禹泰起雖非刑官,但自有一種威儀,加上這客棧主人不過是個傀儡,哪裡能夠應對自若,不多會兒,就漏洞百出,難以自圓其說了。
又給禹泰起一喝問,當下竟無法再繼續遮瞞下去,只伏在地上,流著淚求饒道:“草民原本沒有看見,只是、只是給人威脅,不得不如此說……”
周知府在旁聽的又急又怕,先是恨不得替他遮掩,又礙於禹泰起在旁邊,不好行事。
如今聽說出這種話,瞬間心涼,忙道:“胡說,你是在翻供嗎?”
禹泰起看他一眼,卻道:“你不必怕,你實話說出來,是誰敢這樣威脅你,本將自會料理了他。”
客棧主人抬頭看了周知府一眼,卻又忙低下頭去。
事到如今,周知府硬著頭皮說道:“將軍,其實此事具體乃是王通判經手,我也並不知道詳細。”
正在此刻,一名府衙的差役匆匆趕到,見裡頭禹泰起也在,便不敢入內,只站在門口。
周知府身旁主簿出外,跟那人竊竊私語了片刻,臉色便有些難看。
禹泰起道:“周大人,外間又出了何事。”
周知府正是七竅生煙的時候,一時失了分寸,便怒道:“你們鬼鬼祟祟的做什麼,有事便說!”
主簿本不敢回答,見周知府法嘴,禹泰起又虎視眈眈,才忙轉了進來,愁眉苦臉地說道:“回大人,是之前那名受了傷的……禹將軍的親信,方才因為傷重不治身亡了。”
周知府臉色立變,幾乎窒息。
禹泰起喉頭動了動,面上露出一種難以形容的表情。
半晌,禹泰起垂了眼皮說道:“所謂人證,不過是子虛烏有,那麼就並非是我的人行兇。如今我的人卻無辜而亡,周大人怎麼說?”
周知府如同吞了黃連,澀聲道:“本府也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