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能忍的。墨卿染在心裡高看了他幾分。
才過晌午,墨卿染準備好了給楚嘯鉞的丹藥,便孤身一人走上了街頭。自打帝凌天掌權以來已有一段時日,朝堂之上除了剛開始有人還頗有微詞,但很快被帝凌天以雷霆的手段一打壓,很快便沒有了聲音,傳言那幾日裡,那些對帝凌天不滿的官員家中,整日整日地遊蕩著“執法者”,被殺死的官員也有,被搞瘋的也有,最後反對的聲音就漸漸小了下去,再無人敢說出口。
而百姓之中,畢竟不像邊界的城池裡遭受過“執法者”的攻擊,除了被流言蜚語弄得人心惶惶,可多半還是抱了僥倖的念頭,畢竟帝凌天如今是一界之主,不至於和他們這些低賤如螻蟻的平民百姓過不去。
更何況,於百姓來說,誰當權這件事他們未必有多關心,只要稅賦和徭役能輕一點,生活能安定一點,便比什麼都強了。
然而,這樣的願望明顯要落空了。
成功登基為君主,使得帝凌天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而為了展現他至高無上的權力,他開始向民間徵收苦力建造高塔。這搬磚砌牆的苦差事,若是叫有修為的人來做,一塊巨石也未必有多重;可修者都是心高氣傲之人,自認為高人一等,哪裡會做這種低賤的活?於是,所有的苦力,都砸在了毫無修為的普通老百姓頭上,很快,坊間漸漸有抱怨和不滿的言語流傳開來。
這原本是極為正常的事,但,令墨卿染沒有想到的是,幾乎是一夜之間,另一種幾乎是完全相反的流言,很快把那些不滿的聲音壓倒了。
茶攤旁,有賣茶的老先生和茶客談論著。
“你聽說了嗎?咱們聖域的前少主帝雲鴻,就是傳說中百年難遇的絕世天才,竟然是個弒父殺母的惡徒!要不是咱們的君主打敗了他,這天下就要被帝雲鴻這個暴君統治啦,那還得了!”
“是啊,還是咱們的君主宅心仁厚,像帝雲鴻那種為了篡位連自己的親人都能下手的小人,不配坐上皇位!”
墨卿染手裡握著旁邊小攤上販賣的一個香袋,目光狀似停留在手上,其實卻是放空的,她一直聽著他們的話在出神,唯有被捏得死緊的香袋顯示了她心中的怒火!
該死的帝凌天,怎麼能這樣信口雌黃,顛倒黑白!尤其是拿先帝和先皇后來說事,實在是太可惡了!
她還記得帝雲鴻在說起他的父君和母后時流露出的悲傷,他怎麼可能會弒父殺母?在最艱難的時候,他還是心繫天下子民,哪怕身受重傷還是堅守前線,在背後卻被他視為珍愛的子民們所詬病,就連她……都為他不值!
他們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就被帝凌天幾句話就迷暈了方向,分不清真假呢!
她只覺得有一隻手狠狠地攥住了她的心臟,難受得很,不知道是氣惱,還是心疼,亦或是多種情緒的糅雜,硬生生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小飾物的攤主是個年輕的姑娘,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梳著兩個樸素的羊角辮。她見墨卿染在她的攤前站了好一陣,不說話也不動,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手裡的香囊,心下不免疑惑,遂出言問道:“姑娘……你要買這個香囊嗎?”
聽到她的聲音,墨卿染這才清醒過來,一眨眼將目中的情緒全部斂盡,這才抬起頭來,發覺自己太過用力,已經將香囊揉成了一團,心下有些抱歉,於是拿了香囊,掏出了一枚巖牙放在攤子上。
“這太多了,”小姑娘收了錢,手忙腳亂地給她找零,一邊不好意思地笑,“剛剛看姑娘一直盯著香囊不說話,還以為是姑娘沒帶夠錢呢,看來是我多想了。”
墨卿染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掏出了幾個巖角,卻沒有去接,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道:“你剛剛聽見他們說的了嗎?”她指了指旁邊茶棚裡的人,“他們說,聖域少君是個惡人。”
“哦,你說這個啊。”小姑娘愣了愣,有些不明白她為何突然說起這個,吶吶地眨了眨眼睛,堅持將那幾個巖角塞進她的手裡,然後撓了撓頭道,“那個帝公子……我也不知道是個怎麼樣的人。不過我很小的時候聽說過他,那個時候他就是幻天星海上有名的天才了。我哥哥還特別崇拜他,以他為目標天天勤奮練武呢。”說起她哥哥,她甜甜地笑了,露出兩個酒窩,“我想哥哥崇拜的人,一定不會是壞人吧。”
看著小姑娘純淨的眼神和毫無修飾的笑意,彷彿是春天的陽光直接射進了人的心底,驅散了陰霾。墨卿染只覺得心頭一鬆,那塊壓在心上的石頭似乎輕了很多,不由自主地,也對著她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
因為是哥哥崇拜的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