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熟悉一些沒什麼。
熟料,翟容已經拉下一張臉:“我很兇嗎?”他勾起一抹冷笑,擰眉立目看著她。
秦嫣一對上他的黑眼珠,只覺得渾身發毛。這個人……她剛才能捶他,那只是因為人樂意讓她捶幾下而已。這可是個隨時會翻臉的主兒啊!
“我……我,不不不,你一點也不兇……”秦嫣慌了,連忙伏身行禮,恢復跟他的尊卑有別。
“抬起頭!”
秦嫣抬起頭,驚懼地看著翟容一眯眼睛逼近她,兇光畢露:“那你剛才胡說什麼呢?”
秦嫣縮著腦袋,不敢作聲。
翟容俯視著她畏縮的模樣,心中哼了一聲:還幽若雲呢?丫頭——“騙子”!
縱然他兄長翟羽派出的人馬需要二十來天才能從南雲山回來確認,這個女孩子到底是不是幽九州的女兒。此刻翟容則已經有多半猜測出,她必然是偽造了身份。
見這小丫頭“騙子”嚇得一動也不敢亂動,翟容鬆弛下自己威逼的氣勢,敲著筷子提醒她:“我的醬菜沒有了!”
“哦。”秦嫣連忙從那個醬菜罐子裡,掏了兩條,小心翼翼夾在他的餅子上,“二郎主請用。”為了顯示殷勤,以便彌補說他兇的錯失,秦嫣一臉狗腿子的模樣,道:“會不會有點鹹?奴婢給你去續些水來。”
“嗯,別太燙。”翟容看著她一路碎跑不敢怠慢的慫樣,在她背後簡直想拍案狂笑。
據他猜測,能將慧徹僧囚禁整半年的女響馬,一想便知必然是個瞪眼、抹脖子的狠角色。所以他先是與秦嫣融洽相處,誘她戒心放下。待她忘記要喬裝幽若雲之時,他隨便找個機會突然翻臉嚇唬她一下。果然,稍微一咋呼,她的原形就給嚇得掉出來了,哪有幽若雲囚禁情郎的那股子強硬瘋狂勁兒?這個小姑娘,跟西域彪悍的女響馬肯定不是一個人,她只是一隻容易受驚的小兔子。
當然,這隻兔子膽子略大一些。這正說明,她有難言之隱,不得不違背自己的本性做事——這麼說來,她其實也挺可憐的。
片刻過後,翟容低眉喝著她新端來的水。秦嫣在旁邊危坐候著:平心而論,翟家這位二郎君真是一個非常漂亮的男孩子,他只不過是隨意喝幾口水,那移動的白嫩喉結,讓人看著真是……
可惜,又美又兇,不知道有多扎手!
她自己見慣了生死仇殺,倒是尚能承受,可是想到自己將菁菁姑娘提醒給了他,那姑娘性子十分柔順,可別吃了他的虧,她不由有些後悔去牽了這個線。
“你在想什麼呢?”
秦嫣慌忙搖頭:“沒沒沒,奴婢腦子是空的……”
“嗤。”翟容對她的這滿臉怯色,再度露出一個嘲諷的表情。
秦嫣坐立難安地又伺候了他一會兒,看日頭漸漸到了午後,對翟容道:“嗯……奴婢,要回蔡玉班了,下午得去做樂師掙工錢。”
“好,”翟容說,“走吧,幽、若、雲。”
秦嫣抱頭鼠竄,急忙遠離。
第28章 祓禊
回到“蔡玉班”,上上下下都忙碌得不行,說是明日乃三月上巳節。樂班裡會安排車輛,讓眾人去敦煌城外的陌桑湖邊玩。資深樂班的娘子提醒新入行的小姑娘們,名為隨意玩耍,其實是可以隨意尋找恩客。若是各自有看上的年輕郎君就約著一起去。
大姑娘們都心領神會,第二日天沒亮,就到處聽到姑娘們洗沐梳頭的悉悉索索之聲,大家都尋出自己最好的家當,用心裝扮起來。
秦嫣和幾個小姑娘有的年齡小,有的在敦煌入行沒多久,談不上什麼約相熟的年輕郎君一起去湖邊祓禊。
秦嫣這種沒來幾天的,連好一些的衣裳都沒有,早早跟著起來。跟著其他小姑娘們先是好奇地各處轉了轉,看看大娘子們的頭面衣裳,又去看了看伙伕挑公們準備的轅駕,嘻嘻哈哈議論了一番,漸漸散開。
秦嫣想著沒自己的事兒,打算洗洗躺一天。
“蔡玉班”負責梳洗打扮姑娘們的陳娘子將她從屋子裡趕出來。說新來的小姑娘們也得去,沒有好衣裳,讓大家穿起最漂亮的演出衣裙,跟馬車到陌桑湖去,要給“蔡玉班”搭個行障出來,讓那些與情人歡愉的大娘子們能夠有地方喝水、休息。
秦嫣翻出自己唯一的一套絲綢表演衣裳,裡裡外外穿戴起來。陳娘子沒有功夫替她盤髮髻。而唐國也就是有身份的貴族女子,或者教坊的大娘子們才梳那般高聳的雲鬢,普通姑娘都只要整齊簡單就好。她將自己額前稀疏的發髦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