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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英知負手睨著她,謝安隱忍著心中怨氣,揉揉耳朵,自覺地將座位讓給了他,小聲嘟囔:“先生來了,也不著人通報一聲,嚇死我了。”
“我看你罵混蛋罵得順口,哪有半分嚇到的樣子?”
謝安裝聾作啞,當什麼都沒聽到:“先生來找學生有何事指教?”
李英知知曉她慣來是個臉皮厚的,皮笑肉不笑地笑了笑,忽地他目光凝聚在桌上:“這是什麼?”
謝安順眼望去,一顆心倏地沉進了冰水裡。
☆、第十七章
李英知緩緩自桌上捏起一小片紙角擱在眼前,他臉色不明,摸不出心思。
謝安忐忑的一顆心都快蹦出了嗓眼,堵在喉嚨裡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緊張得快喘不過氣來。她不知紙上寫了什麼,但不論寫了什麼被李英知看到,她的處境都相當堪憂。
李英知盯了半晌,盯得謝安如芒在背快不打自招時,他嗤笑了一聲,屈指將紙片兒彈進火爐,旋身往太師椅上一坐:“為師原當你做這個學生做的不情願,沒成想你閒來無事時時惦記著為師。”
他咳嗽一聲,煞有其事地點評道:“你這一手雖蒼勁但過於霸道了些,不適合女孩兒家,瞧瞧你把為師的名字寫得……”他一臉嫌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與我有多大仇呢。”
“……”謝安看著火盆燒盡的紙灰眨眨眼,又看向李英知,有種死裡逃生的慶幸,但這個慶幸又總讓她說不出的發憷。心情顛三倒四了會,沒讓李英知逮到了她的紕漏總歸是好事。她是個樂觀性子,馬上就開解了自己。既然心情好了,她也有精神去對付李英知了,瞧他嘚瑟地快飄上天的模樣,謝安覺得該在他臉上踩一踩了,便假作恭謹:“先生說的是,學生也就只有在……閒來無事時才念著先生的好!”
她將“閒來無事”四個字咬得尤其重,生怕李英知聽不出裡邊嘲諷的意味。
李英知笑意淙淙,扇子一甩,一臉“我懂”的表情:“無事都念著,有事想必更念著了。”
“……”謝安再一次敗了,論無恥李英知已經是天下無敵了,她聳聳鼻尖:“先生是特意來打趣學生的嗎?”
李英知這回是真被問到了,側眸覷了她一眼,半邊臉在袖子上壓出兩道淡淡印記,眸子晶亮有神,和只鬥志昂揚的小獵犬似的盯著自己,全然看不出前兩日嚎啕大哭的可憐模樣。他看著那雙眼眸,微微上撇,是杏眼又有點像桃花眼,眸色是中原女子中不多見的淺褐色,李英知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你的瞳色較常人淺淡些,母親可是西域人士?”
謝安的臉色倏地就僵了,這麼多年來可能是因為謝一水的授意,幾乎沒有人在她面前提起過“母親”這二字來。沉默俄而,她搖搖頭:“母親去世的早,我對她記得不大清楚了,父親又很少提起她。”
侯門高姓裡頭,嬌妻美妾如雲,得寵一時再失寵再常見不過的事。看那謝一水尖嘴猴腮就不像個長情人,李英知倒也明瞭兩分,見她臉色不好便不再此事上糾纏,原歸正傳:“黃河災情嚴重,我們要逗留一段時日。藩鎮軍政複雜,河北習俗又與京城大不相同,你少出去走動為妙。否則惹了事……”
李英知看她,謝安木著張臉,乾巴巴問:“先生不用多警告我,學生知道萬一惹了麻煩,先生一定會‘大義滅親’的!”
“你怎麼能將為師想得如此心底險惡!”李英知痛心疾首看她,“枉我還想你若惹了事被人打死,為師定會將你好生安葬!”
“……”
老天爺究竟有沒有長眼!這個奇葩到底是怎麼長這麼大還沒被雷劈死的啊!謝安心好累,這輩子都不想再和他說話了!
謝安黑著臉死活不再吭聲,李英知看著消極抵抗的她唉了一聲嘆:“徒兒你可知我此行來魏博目的為何?”
謝安眨巴下眼,不情不願地開口:“治水啊!”
“非也非也。”李英知將扇子搖得啪啪響,他看看半開的窗戶,廊下雨聲淋淋,花木熱熱鬧鬧地擁擠成翠色的屏障,他放低了聲音,輕得只有他兩人聽見,“此行來魏博你我皆是充當中央朝廷的眼睛,看清這水患下的魏博鎮究竟有何玄機,你想必也看得出來藩鎮與朝廷之間的矛盾叢生不是一天兩天了。”
他用了你與我,這讓謝安吃了一驚,畢竟她的身份在這,況且李英知突然這般推心置腹讓她很不適應且疑竇叢生,她低著頭盯著腳尖:“大人抬舉謝安了,謝安只不過是一落榜士子,跟隨大人謀口飯吃而已。”
李英知懶洋